母婴水智商税揭秘：农心、泉阳泉正在上演“换壳”把戏？

长期以来，饮用水的安全问题备受各方关注。 

个别家长更是选择忍受高价，在电商平台囤购母婴水（又叫婴儿水），给自己的孩子喝。 

母婴水和其他饮用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它是孩子成长阶段不可或缺的水吗？带着疑问，《消费者报道》展开了消费调查。 

多款母婴水是“换壳”矿泉水？

从多个品牌关于母婴水的宣传来看，其区别于普通瓶装水的最大特征是水质指标。它们一般会用“低钠淡矿”进行宣传，简单理解就是母婴水的钠含量较低（≤20mg/L），并且含有一些天然的、适量的矿物元素。 

但在对比了多款母婴水和普通矿泉水后，记者发现了一些端倪。 

首先， 市面上大部分矿泉水其实都能满足“低钠”的要求，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低钠去选择母婴水。 “低钠”作为母婴水的主宣传点之一也较为牵强。

更耐人寻味的是， 一些品牌推出的母婴水和自家普通装矿泉水在水质指标上完全一致，价格差距却极大。

以上市公司泉阳泉为例，其普通装矿泉水6瓶（2升装）的售价为36元，而母婴专用装矿泉水6瓶（2升装）的售价高达90元。它们的执行标准号同为GB 20349-2006《地理标志产品 吉林长白山饮用天然矿泉水》，且两款产品的水质指标完全一致。 

记者就水质指标和价差问题咨询客服，获得的回复是加工工艺不同，杀菌方式不同。 

泉阳泉天然矿泉水

泉阳泉天然矿泉水（母婴专用装） 

也有一些品牌在宣传时出现自相矛盾的情况，27000的一款新西兰天然矿泉水在宣传页上标示“适合婴幼儿饮用”“TDS 95~230mg/L”等字样。但在同一个页面里，其给出的溶解性总固体（TDS）国际专业机构建议为≤100mg/L。如果单从建议值来看，这款水其实并不适合婴幼儿。 

截图来源：京东27000旗舰店 

截图来源：京东27000旗舰店 

同样在宣传出现矛盾的还有农心白山水的1款母婴水，其宣传页面标示着“普通矿泉水矿物质含量过高，不适合婴幼儿长期饮用”。 

农心白山水（适合孕妇幼儿）宣传页面（截图来源：京东） 

但记者对比了白山水的母婴水和白山水普通装矿泉水后发现，它们的水质指标基本一致，似乎无法契合上图的宣传。而且 同样的水质下，每升的价格相差超过3元。

1升装12瓶的价格是79.9元 农心白山水（适合孕妇幼儿）水质指标（截图来源：京东） 

农心白山水普通装矿泉水水质指标（营养成分表由天猫农心官方旗舰店客服提供） 2升装6瓶的价格是39.9元 

所以，单从水质指标的角度来看，消费者没有必要花大价钱选购母婴水。 

《消费者报道》就以上的宣传问题分别向泉阳泉、27000、农心方面发送了采访函，但截至发稿时未获回应。 

饮料营销从业者李强向记者透露，很多父母都想给孩子喝上放心的水，商家为了更好卖，价钱卖得更高，往往给矿泉水贴上“母婴水”“适合婴幼儿”的标签。他们的宣传文案也是大同小异。根据他的说法，记者确实在各品牌母婴水的宣传页面留意到相似的文案，以及相同的一些国外机构如法国食品卫生安全署、瑞士儿科学会等，给出的儿童饮用水矿物元素限量值参考。 

不过，这些限值参考都不是出自统一的、公认的标准，考虑到全球各地区的水质存在差异，这种“拼凑型”的宣传，其综合参考价值仍有待商榷。况且正如前面所提到的，部分矿泉水也能满足这套参考，价钱会更加实惠。 

母婴水标准各式各样，万物皆可母婴水？

我们首要关注的一点是，国家标准有没有对母婴水下过定义？ 

根据国家标准GB/T 10789-2015《饮料通则》的规定，包装饮用水主要有三个大类，分别是饮用天然矿泉水、饮用纯净水和其他类饮用水。 但无论是大类还是小类，都没有“婴儿水”“母婴水”这个类别。

目前，市面热销的各个品牌母婴水，在执行标准上也各有不同。有的执行企业标准，有的执行团体标准，也有的执行矿泉水标准。 

以农夫山泉母婴水为例，其产品包装上标注的执行标准为Q/NFS 0012S，属于农夫山泉的企业标准，该标准通过了吉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备案审查。不过该标准指出，农夫山泉母婴水在食品生产许可证审查细则中应属于“其他饮用水”的范畴。所以，它在国家标准当中对应“其他类饮用水”中的“饮用天然水”。 

养生堂公关媒介部相关负责人曾回应记者，农夫山泉母婴水矿物质含量适宜、经高温加热灭菌后无菌灌装，满足商业无菌要求，产品可适合婴幼儿直接饮用或配制婴幼儿配方食品，进行标示可方便消费者选择。不过据了解，无菌灌装或者灌装后再灭菌均适用于大部分瓶装水的生产，并非是母婴水专有的技术。 

与农夫山泉不同的是， 恒大冰泉和北极泉各1款母婴水执行的是饮用天然矿泉水的国家标准GB 8537。这直接说明了市面上的一些母婴水其实就是矿泉水。 

从标准来看，天然矿泉水的要求其实比较高。除了常规的安全指标外，还要满足界限指标。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常规的安全指标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去满足，而界限指标则不然，它考验的是水源地的水质，无法人为干预。 

指定矿物质含量至少要有一项达到要求饮用天然矿泉水国家标准GB 8537中关于界限指标的描述

另外，记者在全国团体标准信息平台浏览到多个关于母婴水的团体标准。 

2020年3月4日，中国卫生监督协会发布了饮用天然矿泉水（适合婴幼儿）标准T/WSJD005-2020；2020年12月17日，西藏好水行业协会发布了西藏婴幼儿饮用天然水标准T/XZHS001-2020；2021年9月29日，吉林省检验检测技术协会发布了饮用天然水和饮用天然矿泉水（适合婴幼儿）标准T/JTAIT1-2021；2022年3月17日，北京包装饮用水行业协会发布了婴幼儿天然包装饮用水标准T/BJWA001-2022；2022年4月20日，吉林省矿泉水资源协会发布了长白山饮用天然矿泉水（适合婴幼儿）标准T/JLSKX02-2022。 

从公开的文本标准来看，它们当中有些是基于天然矿泉水国标GB 8537的框架进行调整。也有些是在包装饮用水国标GB 19298的基础上将四氯化碳、三氯甲烷等限量指标设置得更严格。 

不过，这种限量指标设置得更严格的操作其实意义并不大。记者查询了广州自来水南洲水厂出厂水42项水质指标检测结果，当中的指标是满足生活饮用水卫生标准GB 5749-2006，甚至一些指标已经满足包装饮用水国标GB 19298-2014。 

值得一提的是，农夫山泉曾在宣传页Q&A中指出，如果确定本地自来水水质较好，矿物质含量满足婴幼儿饮用水要求，煮沸后给婴幼儿饮用是可以的。这意味着市面上的母婴水并非是刚需。 

普通自来水适合婴幼儿饮用吗？（来源：农夫山泉宣传页）

纵观过去几年，我们可以明显感受到很多消费品都被贴上了“儿童”的标签。卖得更贵的他们并没有在性能或是功效上有提升。 

儿童油漆和普通油漆在风险物指标上并无差异；儿童酱油的钠含量虽然比普通酱油低，但也只是和减盐酱油相若；在深圳消委会的测试下，儿童牛排和普通牛排在蛋白质、脂肪、钠等营养指标上没明显区别。 

任何时候，消费者都要保持理性，不必跟风商家“量身定做”的消费概念，也不必遵循“贵就一定好”的消费观。就母婴水、儿童酱油等儿童产品而言，这类产品本身不存在质量问题，只是在商家的概念包装下，原本平平无奇的东西产生了较大的溢价。 

父母对孩子的爱，不应该成为商家想要榨取的铜板。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李强为化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消费者报道”（ID:consumerreport），作者：张德荣，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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