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美陷入至暗时刻

昨天，#国美停发员工工资#这一话题冲上热搜，使外界目光重新聚焦这家经营35年的老牌零售巨头。对此，一位国美内部人士回应称，“公司只是提示未来半年可能会出现工资缓发的情况，并不是说不发工资。”该内部人士还透露，国美正与厦门建发集团洽谈融资。

不管国美能否喜提来自建发的融资，眼下其正四面楚歌，面临生死大考。首当其冲的便是债台高筑，截至今年上半年，国美总负债规模达到585.67亿元，其中需在1年内偿还的银行借款和其他借款有229.02亿元，而目前公司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仅为24.09亿元。

对于连亏5年（2017-2021年）、资本操作空间受限的国美来说，还债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而由缺钱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包括大幅裁员、员工降薪甚至欠薪、拖欠供应商欠款、业务发展受阻、股价持续走低等，进一步把国美架在火上烤，处境更为艰难。

据我观察，从去年2月国美掌门人黄光裕出狱至今，国美有过短暂的高光时刻。当时，意气风发的他立下Flag，“力争用未来18个月的时间，使企业恢复原有的市场地位。”黄光裕要求集团高管“拼搏奋进 再攀高峰”，似乎寄希望于带领国美上演王者归来的戏码。

几天后，国美零售股价一度涨到2.55港元，创下近5年来的最高位，可见当时资本市场十分看好国美零售的前景，认为黄光裕回归是个重大利好。但如今，1年多过去，国美零售股价彻底被打回原形，甚至更惨，股价已跌至0.126港元，市值仅为45亿港元，让人唏嘘不已。

这代表资本市场对国美零售的态度发生180度大转变，与黄光裕在今年8月亲口承认18个月承诺未竟息息相关。不过，话说回来，国美短暂的高光时刻终将过去，到头来仍要回到踏踏实实做业务、改善财务状况。只可惜，黄光裕治下的国美一直没有交出及格的答卷，相反不断走下坡路，已陷入至暗时刻，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真快乐出道即巅峰

去年1月，国美App正式更名为真快乐App，它是一款集娱乐化、社交化于一身的购物App，娱乐化指的是常见的直播带货，社交化指的是国美大力发展社群。国美把娱乐化零售视为打开通往零售新世界大门的钥匙，黄光裕对真快乐寄予厚望，视为新业务的重要抓手。

其实，真快乐倡导的娱乐化、社交化并非新鲜事物，直播带货已成为电商行业标配，种草社区更是各大电商玩家的发力重点，阿里、京东甚至后来者美团均有所涉足。因此，它引以为傲的两大核心卖点，对用户吸引力并不强，无法给用户提供一个“非你不可”的充足理由，自然无法真正留住用户。即便后续真快乐探索砍一刀、赛事等热门模式，但收效甚微。

同时，从家电起家的国美一直希望改变靠家电品类打天下的现状，毕竟家电数码属于低频消费，用户买完就“走”，粘性并不高。但尴尬的是，国美想要摆脱对家电品类的依赖并不容易，2020年家电占据90%，非家电占比仅为10%，其计划2021年把非家电销售占比提升到30%，但并未达到预期，只占到20%。

不难看出，两大硬伤天然存在，使真快乐的发展之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而去年它不断刷新日活、月活等经营数据，离不开高额投入的神助攻，先后启动三次大的拉新活动。你还别说，真快乐拉新的确取得一定效果，但问题在于，其必须持续投入，才能勉强维系来之不易的用户根基，否则一旦停止投入，很快便呈现“裸泳”状态，数据一落千丈。

显然，真快乐一直在营销推广上高举高打并不现实。因此，你会看到，从今年上半年开始，真快乐便停止业务投入，团队从高峰期的2000多人，只剩下不到100人在做一些收尾工作。结果可想而知，真快乐已承载不了黄光裕改造国美的重任，不仅经营数据非常难看，还拖欠拉新供应商货款共计2900万元。

二、欠薪裁员+高管出走

今年以来，用“丧”来形容国美的处境再适合不过，一大实锤便是欠薪裁员风波并未平息，反倒愈演愈烈。从5月起，为了节省开支，国美各个部门便出现不同程度的欠薪，裁员也在同步推进，去年力推的打扮家成为裁员重灾区，从高峰时期的超过600人，缩减到今年7月的仅剩70余人。

国美裁员力度到底有多大？数据最能说明问题，截至今年6月底，国美零售员工总数从去年底的32278名降至25701名，或许Q3人数仍将进一步大幅下降。鉴于国美每况愈下的现状，对于被裁员工来说，拿不到自己应得的工资、赔偿金既无奈又无助，只能寄希望于集体仲裁。

而留下来的员工日子也不好过，国美高管摆出一副道德绑架的姿态，让他们感到寒心。10月28日，黄光裕的妹妹、国美电器董事长黄秀虹批评了员工们近期的工作态度，认为大家缺少大局观，困难时期应不计得失，与公司共进退。在我看来，员工把在国美上班当成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又不是联合创始人、合伙人或高管，凭什么要求他们与公司共进退？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更何况，员工与公司共进退也要分情况，如果国美只是遇到一时的困难，那我相信绝大多数员工愿意与公司共克时艰、渡过难关。但国美不景气甚至掉队由来已久，连亏5年、负债居高不下便是最佳证明。换言之，纵使黄光裕积极自救，但国美一时半会让人看不到希望，员工自然不愿意与公司共进退，因无法接受工资缓发而干劲不足。不光如此，就连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高管也纷纷离国美而去。

去年7-8月，国美在线CEO向海龙、国美电器CEO张德炬和国美零售总裁王俊洲相继宣布离职和退休，加上原阿里系高管丁薇、曹成智和胡冠中入职不到1年便全部离职，以及9月底离开的国美电器CEO王巍、国美投资公司CEO何阳青，可见国美高管接连出走，高管更迭未免太快了，既反映出国美转型受阻的尴尬现状，也折射出他们并不看好国美未来的发展前景。

我认为，国美既得罪了被裁的员工，也让留下来的员工寒心，留不住人成为摆在黄光裕面前的一大现实难题。换个角度看，人才是激发企业创新活力的重要资产，而不是增加开支的累赘，国美为了降低运营成本而疯狂裁员，或多或少有点病急乱投医。话说，国美缺乏一支战斗力强、凝聚力强的队伍，如何在竞争激烈的零售江湖杀出重围？又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

今年8月，黄光裕首次正面承认18个月复兴计划的失败，原因在于“我们对执行的困难预料不足，加之疫情长时间扰动”。按理来说，对于进入暂时性蛰伏期的国美来说，应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不过，他不走寻常路，再次抛出一个更加激进的新目标：2023年实现较高盈利并达到以往较高水平，2024年达到历史最好水平，2025年明显超越历史最好水平。

但现实往往很扎心、残酷，国美转型没有明显好转的迹象。一方面，今年上半年，国美经营活动现金流只余5535万元，比照去年同期的21.4亿元现金流呈现断崖式下跌；另一方面，上半年公司营收为121.09亿元，同比下滑53.46%，净利润亏损29.66亿元，同比扩大50.24%。所以，国美想在明年实现盈利，且达到较高水准，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甚至比18个月目标还难实现。或许，只有黄光裕自己才相信能实现，而无论离开还是留下来的员工、高管均持怀疑态度。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龚进辉”（ID:gongjinhui2），作者：龚进辉，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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