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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体验的待解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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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死体验的待解谜团

Christof Koch 利维坦 2022-01-19 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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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yche.Co

利维坦按:

文中提及的小鼠实验是2013年由密歇根大学分子综合生理系副教授Jimo Borjigin及其团队所做的研究,该实验发现,小鼠在濒临死亡时,心脏骤停后脑电波虽然幅度低了,频率却增高了。由此他们推断,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濒临死亡的时候,出现了Realer than real (比现实还要真实)的现象。

尽管有专家认为,不能简单地将小鼠濒死体验与人类划等号,但该实验的确为濒死体验提供了科学依据(2015年Jimo Borjigin还做了后续的小鼠窒息实验,她发现,小鼠的氧气来源被切断后,心脏功能急剧下降,但大脑中与意识相关的神经递质却大幅飙升)。

(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4413312/)

不管怎样,濒死体验中的狂喜、愉悦、平静仍旧是谜一样的存在,虽然神经科学家们已经认定这种体验与脑岛的异常有关,但大脑为何在死前会产生这样的体验,还有待未来的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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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述:·危及生命的严重疾病或状况,如心脏病发作、休克、爆炸冲击波/摔倒导致的钝伤等,往往会诱发濒死体验。·濒死体验大多类似:如痛苦消失,看见隧道尽头有光,灵魂出窍、漂浮在身体上方,甚至飞向宇宙。·在供血不足及缺氧的情况下,为何竭力维持机体运转的大脑不仅不会陷入恐慌,还会产生正向的幸福感?这个问题仍然没有答案。

年轻时,欧内斯特·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曾在一战中被炸至重伤,他在某封家书中写道:“死不费吹灰之力。我直面过死亡,也切实了解死亡。对我来说,死是一件最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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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明威(1899-1961),约摄于1950年。© The Telegraph

多年后,海明威将濒临死亡的经历——灵魂离开躯体,飞向半空,复又返回肉身——加以改编,写进了著名的短篇小说《乞力马扎罗的雪》(The Snows of Kilimanjaro)中。该书围绕一场灾难性的非洲狩猎之旅展开,主人公倍受坏疽病折磨,知道自己即将死去。

但突然之间,他的伤痛消失了,飞行员康普顿(Compie)赶来救他了。二人起飞后,穿越了一场“似如飞瀑”的暴风雨,随后闯入一道光中:在他们面前,“乞力马扎罗的山巅在阳光下白得不可思议。于是,他知道自己找到了归宿。”这段文字涵盖了濒死体验的种种经典元素:身处黑暗、痛苦消失、闯入光明,随后归于平静。

难以理解的平静

濒死体验的诱因包括钝伤、心脏病发作、窒息、休克等危及生命的疾病或状况。在医院中,有十分之一的心脏骤停患者曾有过濒死体验。成千上万个逃过此种痛苦与折磨的幸存者都表示自己曾脱离受伤的躯体,进入了超越日常存在的领域,时空界限也无法束缚他们。这种震撼又神秘的体验永久地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濒死体验并非幻想。这种体验一般包括:痛苦消失,看见隧道尽头有光或其他影像,脱离躯体并漂浮在身体上方,甚至飞向宇宙(即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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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Institute for Spirituality and Health

他们可能会遇到在世或逝世的挚爱之人,或天使之类的精神体;可能产生普鲁斯特式的回忆,甚至还回顾了起起伏伏的一生(“人生如同走马灯般在我的眼前闪现”);又或者扭曲了对时空的感知。其中一部分现象可以用生理学解释,比如,出现隧道视觉是因为视网膜外周血流量减少,这意味着外周的视力将最先丧失。

濒死体验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但媒体更关注前者,因为它会令人们感受到某种宏大的存在,某种超自然的、神圣的东西。躯体上的创伤与精神上的平静及同宇宙合二为一的感觉会因此分离。然而,并不是所有濒死体验都令人愉悦——有些经历十分可怕,充斥着强烈的恐惧、痛苦、孤独和绝望。

围绕濒死体验的宣传或许已经奠定了经历之人该有什么感觉的预期。事实上,由于受羞耻感及社会污名化影响,为了迎合濒死体验“很愉悦”的刻板印象,很多有过痛苦濒死体验的人很可能不会如实道来。

任何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都会让我们意识到生命的脆弱与不确定性,同时还会层层突破某些心理屏障,而这些屏障本可以使我们忽略生命终将结束的痛苦想法。大多数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逐渐忘却这些经历,并最终恢复正常(有些人也可能因此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濒死体验发生后的几十年内,这段回忆总会以不同寻常的强度和清晰度袭来。

2017年,弗吉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Virginia)的两名研究人员提出了一个问题:濒死体验期间,大脑功能减弱与认知能力增强同时存在,这种矛盾的现象是否可以被解释为想象力得到了飞跃?

研究人员给122名有过濒死体验的人做了问卷调查。他们要求调查对象比较濒死体验与差不多同一时间发生的真实事件及虚构想象。研究结果表明,对濒死体验的回忆更加生动详细。简而言之,在人们的记忆中,濒死体验“比现实还真实”。

(med.virginia.edu/perceptual-studies/wp-content/uploads/sites/360/2017/03/NDE-85-MCQ-ConCog.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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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ian Stauffer

20世纪最后一个季度,由于医生和心理学家,特别是雷蒙德·穆迪(Raymond Moody)和布鲁斯·M.格雷森(Bruce M. Greyson)的研究工作,濒死体验受到了公众的关注。前者在1975年出版的畅销书《死后的世界》(Life after Life)中创造了“濒死体验(near-death experience)”这个词,后者,即前文提及的两位研究人员之一,在2009年出版了《濒死体验手册》(The Handbook of Near-Death Experiences)。注意到人们分享的濒死体验中的共同之处后,这些研究人员将曾被笑为妄想或误认为发热导致的幻觉(临终幻象)引入了实证研究领域。

我相信这些强烈的感觉是真实的。它们和其他主观的感觉或感知一样真实。然而,作为一名科学家,我的假设是:所有的思想、记忆、感知和经验都是大脑力量自然产生的必然结果,而非源自任何超自然力量。在过去几个世纪里,这一直是科学及其辅助力量——技术——的前提。除非有不同寻常、令人信服的客观证据证伪,否则我没理由放弃这一假设。

因此,我们的挑战在于如何在自然科学的范畴内解释濒死体验。由于长期研究心身问题,我非常关注濒死体验,它们不仅构成了罕见的一类意识,还能在短短一小时内给人们留下永久的影响,令他们改变信仰,不再惧怕死亡,脱离物欲,转而追求更伟大的目标。或者,如同海明威一样,开始痴迷于冒险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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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uy Research Chemicals

人们从影响神经递质血清素的某类幻觉剂中摄取精神活性物质后,如赛洛西宾(裸盖菇素,迷幻蘑菇中的活性成分)、麦角酸二乙基酰胺(LSD,译者注:一种强烈的半人工致幻剂)、二甲基色胺(DMT,又名“精神分子”,译者注:色胺类致幻剂)、5-甲氧基二甲基色胺(5-MeO-DMT,又名“上帝分子”,译者注:血清型迷幻剂)后,也会有类似的神秘体验。这类药品往往被应用于某些宗教、灵修或娱乐活动中(请严格遵循当地法律法规)。

未知之城

我们必须记住,无论老少,无论持虔诚还是怀疑的态度,濒死体验一直存在于所有文化、所有群体中【想想所谓的《西藏度亡经》(Tibetan Book of the Dead)吧,它描述了生前和死后的心灵世界】。

无论是基督徒还是其他教徒,对这些与宗教为伴的人来说,之所以有濒死体验,最可能的解释是他们被灌输了死后进天堂或下地狱及投胎转世的认知。有趣的是,无信仰者及背弃信仰者产生濒死体验的概率并不比虔诚的信徒低。

在历史记录中,关于濒死体验的自述十分生动,其研究价值不亚于枯燥的临床病例报告。例如,1791年,英国海军上将弗朗西斯·蒲福(Francis Beaufort)爵士(蒲福风级正是以其名命名)曾差点淹死,他对濒死体验的描述如下:

一种极其安宁的平静感战胜了最狂乱的感受......肉体上的疼痛都消失了。相反,我倍感愉悦......尽管感官已经麻木,但心智却并非如此,它的活跃程度无法用语言描述。我的思绪接连不断,快速涌出,对局外人而言,这种情形难以形容,或许也难以置信。迄今为止,我仍能清晰回忆起当时的思维过程:从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开始......逐渐向过去回溯,过去的每一段经历都以倒放的形式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的一生似乎尽收眼底。

再举一例。1900年,苏格兰外科医生亚历山大·奥格斯顿爵士(Sir Alexander Ogston,他发现了葡萄球菌)得了伤寒。他这样描述了当时的经历:

我躺在床上,似乎陷入了没有希望也没有恐惧的昏迷中。我的心灵和肉体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分离了。我意识到我的身体就像门边笨重的杂物,它属于我,却不构成我。我的精神自我经常离开我的身体......然后又被迅速拽回,在厌恶中与肉体合二为一,重新成为我,被喂食、被交谈、被照顾......尽管我知道死神就在身边盘旋,但我没诉诸宗教,也不惧怕死亡,我只是在阴暗的天空下漫步,无动于衷又心满意足,直到有什么东西再次扰乱我躺着的身体,我才不得不又被拽回。

还有一个更新的例子。英国作家苏珊·布莱克莫尔(Susan Blackmore)曾收到过一份报告,报告者是一位塞浦路斯女性,她于1991年紧急进行了胃切除术:

手术后的第四天,我休克并昏迷了好几个小时......尽管当时我被判定处于无意识状态,但多年以后,我仍记得外科医生与麻醉师说的每字每句......我漂浮在身体上方,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低头怜悯地看着自己痛苦的脸颊;我就平静地漂浮着。随后......我必须去往别处,去往一个黑暗但并不可怕的地方......然后,我彻底感受到了宁静。突然之间,一切发生了变化——我被猛地撞回身体,再次清晰感到了痛苦。

我们很难精确了解导致濒死体验发生的神经系统活动,因为大脑或许会由于各种原因受到损伤。此外,当患者躺在磁共振扫描仪内或头皮被电极覆盖时,不会产生濒死体验。

不过,通过研究心脏骤停(用医学界的行话来说,病人正在“重启”),我们或许能加深对濒死体验的了解。这类患者并没有死亡,通过心肺复苏可以使其恢复心跳。

如今,死亡的定义包括大脑功能的永久丧失。当大脑缺血、缺氧时,病人会在60秒内晕倒,其脑电图(EEG)会变成等电位脑电图——换句话说,脑电图会归于直线。

这意味着在大脑皮层(大脑最外层)中,遍布各处的大规模脑电活动已经停止。正如一个街区接着一个街区断电的小镇,大脑的局部区域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停止工作。但思维仍会在尚未停止活动的神经元支撑下继续运作:根据个人的经历、记忆和文化期待,继续在大脑中讲故事。

在“断电”的情况下,这类经历或许会成为濒死体验中奇怪而特殊的故事。对经历过的人而言,濒死体验与大脑在清醒状态下的任何感知一样真实。当整个大脑因为完全“断电”而崩溃时,思维和意识就会消失。一旦有充足的血液和氧气,大脑就会重新启动,恢复日常功能。

科学家录制、分析并仔细研究了某些接受高强度训练的人的案例,如冷战期间在离心机中训练的美国试飞员及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的宇航员丧失及逐渐恢复意识的过程,这让我们想起了2018年上映的电影《登月第一人》(First Man),瑞恩·高斯林( Ryan Gosling)饰演的尼尔·阿姆斯特朗(Neil Armstrong)坚韧不拔,一直在多轴训练机中进行旋转训练,直至昏倒。在强5倍左右的重力作用下,心血管系统无法再向大脑供血,随后飞行员就会晕倒。当这种超重状态停止10至20秒左右后,他们才会恢复意识,但其思维与方向感却会在某段时间内变得十分混乱(参与测试的人身体素质过硬,并为自控力强而感到自豪)。

《登月第一人》中尼尔参与测试的片段。

他们描述的现象或许是濒死体验的“简化版”——出现隧道视觉并看到亮光;感觉自己从部分或完全麻痹的睡眠中醒来;在平静地漂浮;灵魂出窍;极其愉悦甚至开始狂喜;有短暂但印象深刻的梦境,如常常梦见与家人交谈,甚至多年后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这些强烈的感觉体验由特定的身体创伤触发,通常不受宗教影响(这可能是因为参与者早就知道自己会持续承受高压,直至晕厥)。

濒死体验的本质决定了科学家无法在严格对照的实验条件下研究这类经历,但这种情况或许会有所改变。譬如,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小鼠实验研究这一现象中的某些方面——也许在临死前,它们也会回顾一生或感到欣悦。

(www.pnas.org/content/110/35/14432)

光的消失

许多神经学家注意到濒死体验与癫痫复杂部分性发作(complex partial seizures)有某些相似之处。这类癫痫会令人丧失意识,且好发于某一脑半球的特定区域。其发作是有预兆的,且病人可能会产生特有的先兆体验。癫痫患者可能无法感知物体的大小,其味觉、嗅觉或身体感觉异常,会产生记忆幻觉(déjà vu),有人格解体症状,或陷入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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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nor

在临床上,以狂喜为主要特征的癫痫也被称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癫痫(Dostoyevsky’s seizures),其名称源于19世纪末的俄罗斯作家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Fyodor Dostoyevsky),他患有严重的颞叶癫痫。在他的小说《白痴》(The Idiot)中,主人公梅诗金公爵(Prince Myshkin)回忆道:

在癫痫发作或即将发作时,总有一两个瞬间,他感觉整颗心、整个大脑、整副身体似乎都在活力和光明中苏醒了。那一刻,他满怀喜悦与希望,所有的焦虑似乎都被一扫而空,永远终结;然而,这正是癫痫发作前的最后一秒,预示着癫痫马上就要到来,一秒也不会迟。那一刻当然是难以言表的。恢复正常后,公爵回想起症状时,常会对自己说:“......尽管它是一种疾病,是不正常的大脑神经痉挛,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当我回忆、品味这些时刻时,它似乎是最高级的和谐与美好——在那一瞬间最深刻的感觉中,蕴含着无限的欢乐与狂喜,蕴含着欣喜若狂的虔诚乃至最完满的生命。我愿为这一刻献出我的一生。”

150多年后,神经外科医生通过植入电极,刺激癫痫病人脑中名为脑岛(insula)的皮层区域,能够诱发他们产生狂喜的感觉。这有助于定位癫痫的病灶,为可能实施的切除手术做准备。患者称自己欣喜若狂、幸福满满、自我意识或对外界的感知有所增强。刺激大脑其他区域的灰质,还会令他们产生灵魂出窍的体验或产生视幻觉。

(pubmed.ncbi.nlm.nih.gov/31196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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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rtual Psych Centre

无论是自发性疾病诱发癫痫,还是由外科医生的电极触发,异常的神经活动模式与主观体验间直截了当的联系,证明了这种感觉源于生理机制而非灵魂之类的超自然因素。濒死体验产生的原因或许也是如此。

为什么在失血和缺氧时,大脑要把竭力维持运作的状态当成积极、幸福的体验而非产生恐惧?我们仍未找到答案。然而有趣的是,人类也会在其他场合中获得极限体验。譬如,深潜、高山攀登、飞行、玩儿窒息或昏厥游戏时,氧气减少会让人欢畅愉悦、头晕目眩、高度兴奋。

也许许多形式的死亡都包含这种狂喜的状态,前提是当事人头脑清醒,未被鸦片或其他旨在减轻痛苦的药物所麻痹。进入哈姆雷特所说的“没有人回来过的神秘国度”之前,被垂死躯体束缚的心灵,会造访它独有的天堂或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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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Christof Koch

译/antusen

校对/Yord

原文/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what-near-death-experiences-reveal-about-the-brain/

本文基于创作共享协议(BY-NC),由antusen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未必代表利维坦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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