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芯片和人工智能界的形势令人瑟瑟发抖。

先是OPPO关闭芯片公司哲库，原地解散3000员工；后是阿里达摩院裁撤“自动驾驶业务”，并入菜鸟，虽然没有外界传言的裁员70%，但也确实发生一定比例裁员。

昨日晚间10点，阿里达摩院向铅笔道回应：因业务调整，达摩院自动驾驶业务转入菜鸟集团，部分人员转入菜鸟，部分转入阿里其他业务，部分人员被优化。

据界面新闻报道，达摩院自动驾驶团队约300人，此次调整后，约80-90名员工将转入菜鸟，其余约200人将内部转岗或被裁。转入菜鸟后，新团队将由P9级别的卿泉带队，前任负责人加翔可能不会加入菜鸟集团。

关于此次调整的真正原因，官方并未详细透露，因此外界无法对其准确定性：究竟是一次业务升级的积极调整，还是业务降级后的消极防守？

一位D轮阶段的无人车创始人Sam（化名）向铅笔道透露，正在积极筹备招聘，接收达摩院的裁撤人员。

从公司角度，他认为达摩院的调整是一次正常决策，但从行业的整体影响来看，他个人的想法是“倾向于唱衰”：“尽管还不知晓事件内幕，但它已经造成了客观影响，可能会让资本和市场的耐心变差。”

Sam表示，在产业端，自动驾驶的主要应用场景是“无人配送”，但该领域的技术进程比大家想象中要慢。“因为技术进度未达预期，从而影响商业进度未达预期。”

技术的进程包括多方面，既有硬件上的约束，也有软件方向的滞后。

他对预期进度做了大致描述。

“以前认为，达到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需要5年，但5年跑下来，最终只实现40%的进程，而且未实现的部分难度挑战很大。从ROI角度来说，就不那么划算了。”

从整体周期来看，资本可能会更缺乏耐心，比如连阿里都干不动这事，其余创业者可能会更难。

“但我认为这个方向是明确的、有价值的，只是进度有偏离。而且，自动驾驶赛道的研发和时间轴与以往的商业模式有区别，规模效应和成本之间的抛物线不一定是规则的。”

阿里达摩院的自动驾驶业务，可能也存在这种“预期差”。它的自动驾驶业务由2个团队合并而来。

2015年，菜鸟就组建了“ET实验室”，由陈俊波主导，目标是研发物流前沿科技产品，比如配送机器人。

而同步在研发的还有阿里人工智能实验室，由后者首席科学家王刚牵头进行。

为避免浪费资源，阿里随后将2个团队“合二为一”：陈俊波从菜鸟体系并入王刚团队，组成一个大约300人的团队。彼时，阿里菜鸟 ET 物流实验室主任张春晖预测：未来3年，菜鸟无人设备将达到10万台。

团队成立2年后，2020年9月“小蛮驴”上线，是一款服务“最后三公里”的无人配送车，可应用于外卖、快递、生鲜及即时配送，主要应用地点为高校、社区、园区等。

但设立目标3年后，也就是2021年10月，“小蛮驴”上线一周年之际，销量约为350多台，与目标存在一定预期。

铅笔道访谈多名无人配送创业者，他们一致认为：从长远来看，无人配送的赛道是确定的，有长期价值，市场规模非常大，但从眼下的商业化角度看，无人配送并非最好落地。

于是，一些创业者陆续另辟蹊径，开始转型另选赛道——这其中，也包括达摩院自动驾驶业务的两位前Leader。

2022年1月，达摩院自动驾驶业务的1号人物王刚离职，投身清洁机器人领域创业，并很快获得融资。2023年3月，接任者陈俊波离职，与阿里机器人CEO谷祖琳，达摩院某团队负责人、浙大网新恒天VP王健共同创办了“有鹿智能”。

据铅笔道DATA数据，有鹿智能是一家室外无人清洁机器人研发商，已于今年5月获得创新工场的投资，金额并未披露。

两位一号人物相继离职，并且投身同一个赛道——清洁无人车——这个现象很有指向性。按照创业的客观规律，一把手离队开辟新方向，某种程度上能够说明：一把手不够认同公司的老方向。

而从阿里菜鸟的业务定位看，无人配送车是战略相关赛道，而清洁机器人是无关赛道，作为从属公司的从属业务，清洁机器人自然是其Pass项。

据阿里2022年财报，菜鸟的业务定位为：国内及国际一站式物流服务及供应链管理解决方案。

但纯粹从商业化角度看，清洁机器人的眼下落地难度，确实比无人配送车小不少。一位Pre IPO阶段的无人车创业者向铅笔道表示：“市场理论上说，无人配送的市场空间更大，但是从实际落地的情况来看，清洁机器人市场空间更大。”

无人清洁车赋能的是环卫工作，目的是将“有人环卫”逐渐变成“无人环卫”，是一门典型的to G生意。其商业路径为：先用解决方案赋能传统环卫公司，再间接赋能政府环卫事业。

尽管无人清洁车目前也存在诸多问题，“竞争很激烈，很卷，卖不上价，政府侧需求对于企业估值的影响等等，都是问题。”但其商业化周期更短，对抗经济周期的能力更强。

因此，阿里达摩院裁撤自动驾驶业务并非一次纯消极事件，而是公司的正常战略选择。

尽管客观上讲，它会对自动驾驶行业的信心产生影响，但也非常有限。正确的事情自然难，但眼下创业的最佳路径，还是做“难而正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