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3个侵权商标逼退“童话大王”

作为一个特立独行的人，郑渊洁“童话大王”的名声，和他的个性一样名声在外：一人将《童话大王》杂志写了36年；因不满意中国公办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郑渊洁早早让儿子退学，自编教材在家教儿子；自称看不惯某些作家的表现，郑渊洁先后宣布退出北京作协和中国作协…在成名后的生涯中，郑渊洁有30多年都在维权。

继两年前宣布《童话大王》停刊后，“童话大王”郑渊洁又在近日在微博宣布因维权失望而“封笔”，引发热议。

对商标维权这件事，68岁的童话大王也终于低头“认输”了。

陪伴了几代读者“童话大王”，最后以一纸告别书收场，让人心酸又惋惜。

童话大王“封笔”

4月18日晚，郑渊洁日前通过个人微博发布告别书，称其原创的知名文学角色未经授权，被不法商家恶意注册了710个侵权商标，此后将不再对其余673个侵权商标维权。面对商标侵权而难以维权的现状，郑渊洁选择不再发表作品。

郑渊洁是我国儿童文学领域的著名作家，他笔下的舒克贝塔、鲁鲁西等经典动漫人物，陪伴了一代又一代孩子成长，是无数人的童年回忆。

伴随着文学角高知名度而来的，就是名利场为了商业利益闻风而动的企业商家。

自2002年起，郑渊洁发现自己创作的这些动漫角色被人私自拿去注册商标，自此，郑渊洁开始走上了一条停歇不下的商标维权路。

在告别书中，郑渊洁复盘了自己多年维权之路：“原创的文学角色被恶意注册了710个侵权商标”，“21年只维权成功37个侵权商标”，“平均每个侵权商标维权成功需要6年时间”，“还有673个侵权商标没有维权成功”。

多年的商标维权背后，是巨大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投入。为了商标维权，他甚至学会了全文背诵《商标法》，学会了自己辩诉，尝试用文学式的法律语言和对方讲道理。

郑渊洁说，因为维权影响到写作，写作没动力，没信心，怕写出来的内容得不到保护。他想借自己维权的事情告诉读者，告诉孩子：“崇尚原创，不抄袭，不模仿，不搭车（商标抢注热门词），务必要尊重知识产权。”

在这次告别维权的文章里，郑渊洁终于向现实屈服，发出:“商标维权之难，难于上青天。我知难而退。别了，商标维权。”

停刊《童话大王》

这并非郑渊洁首次为维护知识产权而战斗。

多年来，从打击盗版书到打著作权官司，再到为商标维权，郑渊洁一直站在维权一线。

早在2021年12月，郑渊洁发微博称：“1985年创刊的《童话大王》杂志2022年1月停刊”，就在作家圈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童话大王》最后一期封面

《童话大王》由郑渊洁创办，是一本专门刊登郑渊洁一个人作品的杂志。从创办到停刊，郑渊洁一个人写一本月刊，持续整整了36年，创造出皮皮鲁、鲁西西、舒克、贝塔等一大批文学角色声名远扬，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孩子。

1988年《童话大王》最高发行量超过100万册每月，至今正版总印数已逾亿册。2011年联合国评选世界十大图书，由郑渊洁创作的《皮皮鲁总动员》和《哈利波特》并列第四名。

在中国的儿童出版市场，《童话大王》本身也是一个难以再现的“童话”——创刊至今出刊495期，总印数超过两亿册，每一个故事都由郑渊洁独立撰写；甚至当年《童话大王》创刊号，还曾在拍卖会上拍出过10万元的价格。

对70后、80后、90后来说，《童话大王》里面的每一位人物都是童年时代孩子最熟悉的童话形象。然而若干年后，这些角色统统被注册成了商标：“皮皮鲁”成了猪皮肉，“舒克”变身为内衣品牌，“童话大王”则成了童装电商的旗舰店。

在宣布停刊的微博中，郑渊洁解释称，停刊的主要原因是要“拿出全部精力对侵权商标进行维权”。按郑渊洁的说法，他为3个商标累计维权了32年。“我希望用这种停刊的方式唤醒更多人重视商标领域的知识产权保护。”

一本陪伴了几代人的儿童刊物，被“商标维权”而逼停走到终点，让很多粉丝倍感不舍。而停止写作《童话大王》月刊，拿出全部精力维权的举动，也让郑渊洁成为商标维权斗士。

漫漫维权路

在这些年的维权路上，郑渊洁几乎是一个人在“战斗”。针对商标维权的拉锯战，也持续了数年之久。

以“皮皮鲁”商标的维权为例，在郑渊洁起诉后，被起诉企业的商标起初被裁定为无效。后该商标注册人诉至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后又发回重审，经相关评审机构裁定该商标可以使用，郑渊洁又继续起诉……因为维权过程一波三折，且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郑渊洁心力交瘁。

关于“舒克内衣商标”，对方曾公开表示，“我们用的舒克就是郑渊洁的舒克，他的读者长大了，应该穿内衣了，所以我们就用他的了”。这个侵权商标，郑渊洁用了19年时间一直打到最高人民法院才成功。

还有公司未经授权，非法使用他原创的文学角色“舒克贝塔”销售电子烟。2019年和2020年9月11日，他曾两次投诉该公司。郑渊洁愤慨地表示：“在侵犯我的知识产权诸多企业中，使用我原创的知名文学角色‘舒克贝塔’通过互联网向青少年兜售电子烟，是最恶劣的侵权行为，没有之一。”

舒克与贝塔

另据郑渊洁介绍，郑州皮皮鲁西餐厅未经授权注册皮皮鲁商标，他用14年维权成功；北京维纤宝公司利用谐音傍名鲁西西，10年维权成功；南京舒克贝塔宠物用品有限公司未经授权注册舒克贝塔商标售卖鼠粮，9年维权成功。

哪怕郑渊洁本人把《著作权法》和《商标法》背得滚瓜烂熟，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取证维权，但维权的“战绩”却并不出彩，郑渊洁透露，自己平均每“拿下”一个争议商标要花6年时间，耗费约9万元，21年来也只维权成功了37个侵权商标。

20年的维权之路，哪怕是早已名声在外的“童话大王”，也一样走的艰难。

文学角色被抢注商标，郑渊洁的作品并非孤例。

武侠小说作家金庸曾多次为笔下角色诉诸法律，“笑傲江湖”“鹿鼎记”等金庸作品相关商标达上百枚，涉及服装、酒、游戏、食用油等多个品种。孙悟空、孔乙己等经典作品中的角色也曾陷入商标的抢注潮。

郑渊洁的遭遇，形象地展示了当下知识产权维护的困境：哪怕是著作的“在先权利”人，商标被抢注时，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依然耗时耗力困难重重。

这一行为，还映照出中国式维权的另一个困境：很多时候为了维权成功，权利人必须通过曝光真相，才有得偿所愿的可能。哪怕是名气和影响力都不弱的郑渊洁，也需要借助停刊《童话大王》到如今官宣放弃商标维权甚至为此“封笔”这种形式高声呐喊，借此唤醒更多人和有关部门，重视商标领域的知识产权保护。

因为商标维权而受到伤害的，除了童话大王，还有亿万深爱他的读者。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首席商业评论”（ID：CHReview），作者：穆清，36氪经授权发布。

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36氪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