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展望｜卖奶不挣钱？上游、下游两头难，“倒奶杀牛”恐再现

2022年年初时，蓝鲸财经记者与多家养殖企业沟通了解到，饲料成本与历史同期相比出现大幅上涨。豆粕、玉米价格超出预期，两个因素驱动牛奶制造成本的上涨。

一年时间过去，到了2023年初，原奶成本问题愈演愈烈。同时下游需求不振，奶价走低，养殖户出现入不敷出的现象，甚至无法将原奶出手。

面对当前上游的困难形势，河北省奶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袁运生曾发布文章标题为“这是又要让我们‘倒奶杀牛’吗？”。

上游与下游息息相关，唇亡齿寒。2023年开年这场硬仗，乳业要怎样打？

“全国奶业形势愈发严峻，原料奶相对过剩，乳企喷粉比例超过20%。压力传导至养殖端，使在盈亏线上挣扎的养殖场愈发困难。”山东奶协近日发文称。

近年来，“得奶源者得天下”的理念深入乳品行业，奶牛养殖场也如雨后春笋接连拔地而起，国内奶牛养殖业迎来一波井喷期，原奶自主供应能力增强。

疫情扰动下，原奶量增加也使上下游负担沉重。消费信心不足、终端客流下滑、物流运输不畅等问题突出，乳品消费受到冲击，下游企业对于原奶的需求减弱，进而导致上游面临卖奶难题。

与此同时，俄乌冲突、通胀飙升等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造成饲料原料及各种养殖成本居高不下。与之相对的是，奶价却在持续下行，奶牛养殖甚至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

据了解，河北省2023年第一季度生鲜乳交易参考价格为4.10元/公斤，最低不低于3.93元/公斤，鉴于当前形势，养殖场委员主动提出最低价格下调至3.85元/公斤。山东省交易参考价为3.85元/公斤—4.10元/公斤。

“消费整体低迷、居家网课造成学生奶板块断崖式下跌，同时也面临着收奶过剩的问题，喷粉每吨亏损1.0万—1.2万元，成本3.8万元而销售价只有2.7万元左右，还面临着无市场造成库存大量积压、占用资金多等方面的困难。”有山东养殖户表示。

中国奶业协会也指出，生鲜乳交售困难苗头在少数区域已经出现或有可能出现。

“有的地方确实交易困难，也有开始传出有极端的‘倒奶杀牛’现象，‘倒奶杀牛’这种事情还是少数存在。”有养殖企业高管向记者表示，“成规模的乳企会有自己的牧场，还会参股、控股、合作牧场，签订合同也是将价格锁定，这样对于乳企和牧场、养殖户来说互相都稳妥。但是有一些养殖户是以价格为主，谁出价高就将奶卖给谁，那像这种情况，从一些乳企的角度出发，不能稳定的也就不会与之签订合同，这样也会出现原奶无法出手的情况。”

“乳业向来是‘得奶源者得天下’，近两年牧业就发展得很快，但是仍然不能自给自足，大部分还是需要进口，所以其实现在并不是奶源过剩，可能只是有一些地方相对过剩。”另有某养殖企业人士向记者表示，“杀牛的现象也不多见，有些牧场在杀牛也是进入短期阶段性的净化期、淘汰期，与奶源过剩无关。前两年快速的发展，也随之出现更多老弱病牛，这种对牛的处理也是正常的，出现这种情况过段时间也就会恢复。”

但是也有养殖户向记者表示，现在是新签合同的时间节点，很多养殖户与下游乳企无法谈拢价格，也就无法签订合同，原奶也就会没人收。中小牧场对于原料的议价能力较弱，对奶价也没有定价权。往年奶价下调时，饲草料成本也没有多少涨幅，现在对牧场来说是双重压力。

据了解，目前多地正在协调乳企与牧场的供需关系，做到应收尽收。同时，养殖企业要降本增效，加强饲养管理，提高抗风险能力。

“从去年到今年，养殖牧业资金压力很大。因为养殖重资产，包括成本增长得很高，今年一定要保住资金链不要断裂。大型养殖企业压力也很大，虽然已经规模化，但是资金压力、成本压力的问题解决起来也有难度，中小养殖户的难度更不言而喻。”上述养殖企业高管告诉记者。

“外界在关注上游卖奶困难，其实下游乳企的压力也很大。”有乳企高管表示，“疫情的长期扰动，使终端需求疲软，乳制品企业还需要收奶，原奶即便喷成粉，但是堆在那里也需要处理，在自己做出应对策略的同时，要期待消费需求向好改善。”

为稳定当前生鲜乳市场，多地也紧急出台奶业纾困政策。如河北省农业农村厅下发通知，生鲜乳喷粉补贴资金立即发放到位，经研究决定，在1月20日前将2023年1500万元的喷粉补贴资金预拨到乳品加工企业，2022年2500万元的补贴资金同期发放到位，最大限度帮助乳品加工企业缓解资金压力。

“其实下游从2022年就在喷粉，喷粉量也很大。原因就是下游终端销售不畅，需求低迷，宏观上来说白奶、酸奶的消费都在下滑。所以下游的企业压力很大，中小企业抗风险能力弱于大型乳企，可能在2023年减少收奶量。”乳业专家宋亮向记者表示。

2022年一整年，乳企都在为提振乳制品消费量而苦恼。去年上半年，蒙牛核心品类液态奶收入增速放缓；第三季度，伊利净利润也有明显下滑。燕塘乳业、阳光乳业等区域乳企更是高压状态，营收、利润双降状况频发。

乳企也推出应对策略——促销。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都可以看到液奶、酸奶、奶粉等品类降价销售，多买多减。虽然促销策略可以一时缓解收入压力，但是利润、产品定位等指标就无法保障。

“增速放缓与消费降级有关，乳制品行业中的白奶业务都在进行促销，推广也到了瓶颈期。”有乳制品从业人士向记者表示。

面对2023年开局的复杂局势，该人士表示，“其实去年高端、超高端类产品促销力度很大，今年促销应该还会继续，毕竟消化上游传导的压力，但是具体还是要看品类，毕竟如果经常促销会直接影响定位。今年企业也可能会考虑加大生产性价比高的产品，来满足市场需求，对于高端、超高端发展，或者推新品的速度相比以往可能会放缓。”

国融证券研报指出，疫后居民生活基本恢复，节奏比此前预期更快。消费者对健康的重视程度在疫情后增加，乳制品消费恢复节奏较快，春节期间液态奶、奶酪棒等送礼需求也将增加。目前乳品企业库存充足，短期内不排除原奶价格进一步下跌的可能，这将带动奶牛存栏量去化，中小型牧场承压，大型牧场市场份额将进一步提升。

东兴证券认为，自12 月新冠疫情防控放开后，受疫情冲击居民消费整体表现疲软，短期对乳企不利，但中长期来看，预计2023年春节前后，待疫情高峰期结束，我国对消费和投资的政策刺激将拉动消费回暖，而液奶自身的健康属性将带动其需求复苏，对奶价形成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