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亿槟榔产业的“戒瘾”之路

从庞大的千亿产业到一纸“限售”通牒，一颗小小的槟榔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风波。

9月10日，36岁的歌手傅松因口腔癌离世，生前曾多次表示，患病是因为嚼槟榔，并告诫网友“远离槟榔”。此事一度冲上微博热搜。

也正是这一事件，将槟榔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是的，千亿产值的背后，槟榔在一片争议声中开始“戒瘾”。

01 槟榔跌宕起伏的发展史

事实上，槟榔是个地地道道的舶来品，它的原产地并不是中国，而是东南亚。 

在史料中，有槟榔传入中国相关的记载，在汉代司马迁的《史记》中就可以看到。根据《史记》的记载，汉武帝兵征南越，以槟榔解军中瘴疠，功成后建扶荔宫于西安，广种南木，槟榔入列。 

由此可见，槟榔至少在两千多年前的汉代就已经出现在中国内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槟榔的种植地带也渐渐向南移动，到现在，槟榔在我国的云南、海南及台湾等热带地区多有种植。其中，海南是我国重要的槟榔产地，海南的槟榔产量已经占到全国的95%以上，海南万宁还有“中国槟榔之乡”的称号。 

被引种进入中国后，槟榔逐渐由药物转变为消遣性食物，在岭南和湖南湘潭地区，尤其受到人们的喜爱，甚至成为待客婚俗礼仪的必备之物。 

但槟榔一直备受争议。2003年，世界卫生组织将槟榔列为一级致癌物。2017年，国家食药监总局发布了“致癌物”完整清单，槟榔果亦被列为一级致癌物。 

前不久歌手傅松因口腔癌离世，并在离世前留下的“远离槟榔”四个字，将槟榔的致癌基因再次拉到消费者面前。 

风波再起。 

四川省南充市建兴镇发布通知，要求各食品经营者及时下架并不得销售食品包装和标签标识的槟榔及槟榔制品。除了四川南充，浙江义乌、江西南昌等多地市场监管局也陆续曝出禁售槟榔消息。 

但没过几天，槟榔生产大省海南省的槟榔协会紧急发布《近年海南槟榔产业发展情况通告》，呼吁保护产业链。根据通告，海南供应了全国95%的槟榔，有百万农民以此为生。目前产业正在升级，已经建立了地方质量标准，深加工产品也有别于“湖南槟榔”。 

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局食品流通安全监督管理处工作人员声称，当地槟榔不得以食品的名义销售，而非“禁售”。 

从“全面禁售”，到“禁止以食品名义销售”，槟榔出现了转机。 

此次风波，或许是对槟榔产业的一次重塑。 

02 风险如此大，为何仍在持续扩张？

重塑之前，有一点必须要承认，槟榔的成瘾性，是非常巨大的。 

很多长途车驾驶员用“槟榔加烟，法力无边”的顺口溜为槟榔“代言”。槟榔提神醒脑的效果给力消费者一个非常好的食用借口，看起来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曾经热播的综艺节目《这！就是街舞4》因其槟榔广告引发争议。在节目中，选手们一边跳着舞一边拿出“口味王槟榔”产品进行宣传，广告中字幕提醒，“槟榔虽提神，可不要贪嚼”。 

@口味王槟榔 也在其官方微博宣传称，“跳舞这么快乐的事情怎么能够让疲倦按下暂停键？来包提神飞快的口味王”。 

提神，是槟榔最大的卖点，也是消费者最大的需求。

什么成分起到了提神的作用？ 

槟榔中含有的槟榔碱可以让肾上腺产生更多的肾上腺皮质激素，从而让人感觉身心愉悦，精力充沛；同时也起到了一定的药效作用，槟榔碱让人体内的肠道寄生虫中毒，起到杀虫作用，同时，增加肠蠕动、收缩支气管、减慢心率。如今在中国有200种以上的药品中含有此成分。 

不过槟榔碱和香烟中的尼古丁一样具有成瘾性，而且是药三分毒，它和香烟、酒一样，被世界卫生组织列为一类致癌物。 

但即便槟榔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致病基因，可本质上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甚至有些消费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你看每包烟上都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喝酒导致的高血压，高血糖等一系列疾病每年高发，尤其男性，50岁以上有烟酒爱好的人，99%都存在这些基础病，但烟酒的购买力仍旧此消彼长，绵延不绝。 

△图源网络

所以，我们从沟通场景、消费场景，交易场景三个维度来看，槟榔为什么让人“痛并快乐着”。 

1. 沟通场景：

事实上，槟榔是海南特色产品，根据《海南日报》2020年10月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年底，槟榔是海南230万农民的重要经济收入来源，占全省农业人口的41.37%，槟榔目前已经发展成为海南省仅次于橡胶的第二大农作物，也是湖南槟榔产业的原料供应基地。 

湖南人爱吃槟榔，但是本省不生产，需要从海南购入，据说湖南人是在打仗过程中学会的吃槟榔解乏。目前湖南是全国第二大槟榔生产和食用地。 

在电视媒介时代，槟榔曾出现在各种综艺节目里，包括湖南卫视娱乐节目，也曾有大量槟榔的广告植入，在当时以电视媒介为大传播的时代，产业迅速发展，并出现了几个有影响力的槟榔品牌。 

之后电商崛起，各大电商平台和带货主播不断打广告，“提神，精神抖擞”等宣传语不绝于耳，槟榔迅速在全国开花结果。 

2. 消费场景：

前边我们提到槟榔有非常强大的提神功效，就和红牛、东鹏特饮功能饮料的广告语一样，困了累了需要借助外界刺激来帮助缓解疲劳，提神增效。所以像登山运动，加班熬夜，长途货车司机，干体力劳动的消费人群，对槟榔的需求和场景非常清晰。 

而且，有很多在售的槟榔产品中，增加了不烧口的枸杞槟榔、爆珠槟榔等新口味，为注重养生又注重体验的年轻人量身打造。可以看出，槟榔正在年轻化。 

在槟榔天然成瘾性的前提下，其产品受众稳定，消费场景一览无余，甚至成为和香烟一样的“社交工具”。 

2020年湖南岳阳两辆公交车司机在大马路上同时停车，分别探出手臂，递送槟榔，把当地的开车“槟榔”社交送上了热搜。 

2011年《湖南地区食用槟榔流行病学研究》的数据显示，湖南省居民嚼槟榔率为38.42%，也就是说，每10个湖南人中，就有近4个嚼槟榔。 

3. 交易场景：

虽然在2021年9月，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就已经发布通知，禁止利用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节目宣传推销槟榔及其制品。这也是在国家层面，首次发布有关槟榔广告的禁令。 

但槟榔的渠道仍然遍布各大商超，尤其在湖南，虽然品牌众多，竞争激烈，但销量仍然遥遥领先。 

根据市场调研机构的数据，2020年，口味王集团的销售额达到255亿元，在50元以上的高端槟榔市场，湖南口味王集团旗下的“和成天下”，市场占比超70%，意味着每卖十包高端槟榔，就有七包来自口味王。 

还有一些烟酒店，便利店等会把槟榔摆在入门显眼位置，或者是收银台旁边，顺手即可购买，动销逻辑自然流畅。 

还有很多综合商超不定时做买一送一，促销中奖等活动，加大了槟榔的购买力度。 

很显然，槟榔解决了这三大场景，从产品的角度看，槟榔不失为一个好产品。所以，海南、湖南作为最大的槟榔输出地，开始蔓延至全国。 

到2021年国家广播电视总局正式禁止槟榔及其制品在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节目中做广告的时候，全国槟榔产业已经达到了相当大的规模——根据企查查数据，槟榔相关企业已经达到2.6万家。其中湖南省最多有1.56万家，其次是海南省的6918家和福建省的888家。 

03 槟榔“戒瘾”

个性问题不足为奇，但当它成为共性问题的时候，就需要站在更高的维度来看待了。 

健康、安全是产品的基本盘，抛开这一环的产品都是耍流氓。 

所以此次风波对于槟榔产业来说，或许是利好的。 

早在2020年，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修订了《食品生产许可分类目录》，未将“食用槟榔”收录在内，槟榔不再作为食品管理，也不能颁发《食品生产许可证》。 

这次明令禁止以食品名义销售，槟榔在某种程度上，去食品化趋势越来越明朗。 

湖南省槟榔协会向浙江市监局发布了“关于湖南槟榔产业的情况汇报”的红头文件。其中提到了，湖南市场监管总局及湖南槟榔行业协会已要求相关企业升级了产品包装，产品外包装删除了“食品生产许可证号”及与食品相关的内容；修改了产品名称、标准名称、敬告内容，增加了“劝阻未成年人咀嚼”等警示语。 

从湖南皇爷实业有限公司提供的槟榔制品的产品包装来看，确实已发生了重大变化。产品名称由“食用槟榔”改为“精制槟榔”，并增加了“劝阻未成年人咀嚼，不得向未成年人销售槟榔”的字样。 

此外，在销售渠道上，生产企业要求商户们销售时需将食品区和非食品区分开陈列摆放，以及食品专营店铺不能销售槟榔制品。 

也有专家建议：按照烟草监管方式监管，槟榔销售应当提示危害。这就要烟草是一样性质，每包烟纸盒上都写着“吸烟有害健康”。 

槟榔“戒瘾”在路上。

槟榔的需求在，人群在，场景在，市场就不会消失。但重塑是必然的，在健康至上的当下，千亿产业想要继续发展，必须打破这一桎梏。 

虽然此次风波对行业会有一定的影响，但它只是暂时的，每一次的整改意味着行业更规范，产品更安全，毕竟对于消费着来说，健康至上。对于经销商来说，带给消费者健康产品才是王道。 

所以，对槟榔行业仍然要抱有信心，经销商要做的是遵循行业规律，静待花开。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经销”（ID:New-distribution），作者：田静，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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