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次限电，受害最深的是四川人民？

去年限电，迫使大量企业停产，大棋党们纷纷出战。

今年限电，川渝地区人民空调都没法开，连续数日热搜。

连续两年的缺电，让人们不得不反思：为何会连续限电？为何去年主要影响企业，今年主要影响居民？又为何矛头会对准长三角地区？而这问题到底又该如何解决？

01 去年缺火电，今年缺水电

2021年限电之时远川写过一篇《电荒背后的煤电博弈》，拉闸限电的幕后真相显然不在“大棋党”的臆测里，也不能简单地用“双碳”和外需来解释。

其真正答案可能并不像网友想象的那么复杂，反而可以用很简单的商业或投资术语来解释：资源周期、价格管制、煤电博弈，以及火电的商业模式。

或者更简单一点：缺煤。

2016年2月，国务院出台了一项政策《关于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那个时候，煤炭可不像现在这样紧俏，各个煤炭企业因为煤炭价格低而陷入亏损的泥沼，在意见的指引下，煤炭行业掀起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去产能”的浪潮。

意见指出煤炭行业要较大幅度压缩煤炭产能，适度减少煤矿数量，跟随在意见之后的还有八个部委出台的配套文件，因此2016年至2020年五年时间内全国煤矿产能减少了9.8亿吨，其中7.2亿吨集中于晋陕蒙新之外的中东部省区，其中重庆的14个煤矿就被关闭。

运动过后，煤炭行业集中度大幅度提升，地域集中度也是如此，2016年晋陕蒙新四大金刚产量占全国产量比仅为69.1%，2020年这一比率提升至78.29%，除了这四位和贵州之外，其余省区均需要从外地拉煤入省发电。

2020年9月22日，政府提出了“双碳目标”，削弱化学能源占比，煤炭必定首当其冲。

而从煤炭企业角度来看，数年内持续出台的几大方案不断抬高企业的开矿成本，收益率太低煤矿企业就不愿意开新矿，企业宁愿选择回购股票或者并购也不去买矿业权，产能也很难跟得上。

2016年出台的政策时间限制为3-5年，5年之后时间就到了2021年。一堆政策调整的结果就是煤炭产量及库存都到历史极低值，而与之相反的是煤炭价格在2021年到达峰值。

成本居高不下，营收端方面由于产生的电上网电价遵循政府指导所以有天花板，基本上就是发一度电亏损一度电，发电量自然是越少越好，需要三令五申的敦促才慢悠悠的发电。

而且2021年也是一个关键节点，双碳政策提出一周年，各级地方需要看政绩，其中有一条就是需要压低能耗水平，临近年底，为了达成指标，部分地方政府不得不通过行政手段部分企业被拉下电闸，限制电的使用。

而如今的四川省则是个例外：四川并不依赖火电。从2013年开始四川火电发电量持续降低，直到2018年开始才有所回升，2019年水电发电量总体比重高达86.7%，可以说水电才能决定四川缺不缺电。

因此当下四川人民缺电，就是因为天太热，水电不够。

长江流域因为气候原因降水减少，中下游干流及鄱阳湖、洞庭湖出口控制站水位较往年常期相比偏低5-6米，8月22日，长江湖口站水位9.51米，比2021年同期水位低6.72米，为长江有水文记录以来历史同期最低。枯水致使水电站发电效率大幅度降低，部分水电站彻底停摆，电力缺口就初步显现。

缺水的嘉陵江

而作为国家重器的溪洛渡等梯级超大型水电站（多建于长江各主干之上）均由国家统筹安排消纳，属于身在四川心在中央，发出的电并不能直接用于四川地区。

给四川本地供电的，其实都是长江支流的，相对较小的水电站。

长江水位下降，这些支流自然更惨。

那么自身发电能力不足，从外地调用电力支援四川也是一种解决电力供应不足的方法，但四川电网也存在着一些问题。

四川电网是全国最复杂的电网之一，省内并非国家电网一家独大，另外有16个县由四川能投负责，11个县由国家电网与四川能投交叉供电，还有322个区靠小水电供应电力，电网管理难度能甩其他省市一大截。

复杂的电网就意味着外省想要支援，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供给端出现困难，需求端却又极为旺盛，高温持续不断直接导致居民用电激增。同比上涨26.8%，占总体增量的55%，直接刺激四川缺电冲上微博热搜。

但无论是缺煤，还是缺水，归根结底，都是电力供应存在难以解决的“缺口”。

02 电供应的缺口

电属于即发即消的能源，能有多少电完全取决于发电端。

如今主流的发电方式是火电、水电、风电、光电几种。很显然，除了烧煤发电的火电，其他几种都是看天吃饭，出现波动难以避免。

同时需求端也并非一条直线，无论是居民用电还是工业用电，24小时内个别时段用电量会激增，全年若干月份用电量也会抬升，也存在波动。

山西省大风季典型风电出力曲线和负荷曲线

当发电端产生的电量没办法弥补需求端时用电缺口就会出现，反之发电过多时，弃电，弃风，弃光现象就会发生。

再者，我国广袤的地理环境还导致了电力资源需要靠极为复杂的电网系统来进行运输。

我国的发电呈现地域性特征，煤炭资源集中西北；水资源集中西南；风能集中东北西北等地；太阳能集中在西部，而需要用电的地区反而在华东及华南地区，电网建设不健全相当于电力无法外送，跟不上用电需求，缺口也会出现。

供电的不稳定与电网建设问题共同导致电供应出现缺口。

03 储能的重要性

如何解决缺口呢？那就得看储能技术，通俗一点，我们需要“电池”。

储能之所以发展部分原因就在于新能源发电比例不断提高，目的就是为了平滑新能源发电带来的不稳定性，其次在需求端来看，居民工业用电都存在高峰期与低谷期问题，储能的剩余容量可用以参与市场化调峰辅助服务，起到调峰削谷作用。

目前国内储能形式以抽水蓄能为主，占比为90.3%。在发电过多时将水转移至山顶，在发电不足期通过水力发电缓解电力供应不足。

同时水力发电较为灵活且寿命较长，一个水电站设计年限是50年，但实际使用时间均在100年左右，而且响应速度非常快，调节电力响应速度快能迅速调平波峰波谷。

另一种方式则是电化学储能，也就是三元锂电池或是碳酸锂电池，自燃问题依旧无法避免。

更何况还面临着商业化进程困难的问题，化学储能一般与光伏发电配套使用，一旦装上储能设备的光伏设施，立刻面临高额折旧无法回本的困境。

8月23日，随着俄罗斯表示“北溪-1”天然气管道将停止供气3天，欧洲天然气价格持续飙涨，德国电价飙升至创纪录水平。

怎么办？还是得重启传统能源，火力发电，德国政府早在7月就批准重新启动或延长运营十多座原定淘汰的煤电厂，碳中和目标都被延期到了2035年。

我国当前面对的问题，是发电地和用电地的错配，是蓄水储水电要数年时间去建设，电化学储能技术不够发达没法回本。

风电和光伏在欧洲2020年发电量占比已经近40％，况且还没有地域错配问题，遇到电荒依然要靠火电解决，落到我们身上，也暂时难有别的方案。

[1] 风光发电龙头，海上风电引领者 华安证券

[2] 储能·深度1：全球分区域&应用市场空间、经济性及商业模式探讨 民生证券

[3] 煤炭开采行业：煤炭产能趋势深度研究 信达证券

[4] 安徽宿松：长江水位持续走低 新华社

[5] 详解四川电网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现状及原因 电新传媒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有数DataVision”（ID：ycsypl），作者：李康平，编辑：张泽一，制图：李康平，编辑：周哲浩，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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