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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Look报道/工业化研发可能是近几年游戏行业喊得最响的口号了。

2019年，米哈游总裁刘伟就在当年的游戏产业年会上呼吁，未来中国游戏要在全球市场上打出名声，甚至占据半壁江山，工业化是一道必须迈过去的坎儿。在工业化体系下诞生的《原神》，其全球性的持续成功也证明了工业化所带来的显著优势。

但并非所有人都认同这种工业化研发体系。

在知乎，一则关于“NGA创始人ZEG称米哈游公司高层里没有创作者，作品浮于表面都是纯纯的工业化堆料”的话题引起了不少网友讨论。

一石激起千层，不到一天时间，该话题就获得了超百万的浏览量以及四百多个回答，直接冲上了知乎热搜TOP 11。工业化这个原本业内人士探讨较多的专业问题，在众多网友涌进场后被剖析了个精光。

主流声音：工业化是对现阶段中国游戏的最高赞誉

单从比例上来看，支持米哈游的声音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一位自爆是米卫兵的网友@阿斯顿洼地在看到ZEG的言论后突感恍惚，竟一时分不清ZEG究竟是在黑还是吹捧米哈游，毕竟“工业化堆料是极高的赞誉，像自己这种十个回答有九个是站米哈游的也不敢轻易地下此定论。”

他甚至断言，“就国内游戏现状，有几个敢觍着脸说自己做的是大型游戏的？工业化vs小作坊，唯一的结果、同时也是一定的结果就是小作坊被全方位全领域地暴杀，如果有领域小作坊还没有被暴杀，那只能说明工业化还没有把它的触手伸到这里。”

赞同上述观点的并不只有阿斯顿洼地一个，另一名知乎网友@冷鸮也从认为，“工业化”对任何一家生产产品的企业来说，差不多是最高的赞誉了。

在他看来，工业化意味着生产环节分工明确、效率很高，产出和盈利都处于“稳态”，不会出现大幅度波动。同时，这也代表生产的商品已经被市场广泛接受。最重要的是，工业化模式可以被重复使用，适时的改进操作流程就可以跟上时代的发展。

有些网友则从艺术性与工业化之间的矛盾出发，把“要面包还是要梦想”的经典问题搬了出来，但倾向于“面包”的网友显然要更多一些。

“饭都吃不上的时候谈什么创作，懂不懂工业化的含金量啊？没有游戏工业化你一年能出几个高创作性高艺术性的佳作？”

“中国早就不缺自诩‘高游戏性’、‘高艺术性’的游戏了，但《戴森球计划》养活不了一个游戏行业，陈星汉拿再多的奖也不会让PlayStation官推把背景换成他的游戏，PS4平台销量最高的依旧是车枪球，独占艺术甚至都排不进前十。”

当然，也不是所有网友都把游戏的工业化和艺术性对立起来，比如网友@Protagonist就举例了文艺复兴与工业技术进步之间的强关联，认为艺术的表达是建立在工业化颜料普及的基础上。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不吝批评：请正视问题，不能一白遮百丑

鲁迅曾在《狂人日记》中写道：“金无赤足，人无完人。”这句话放在游戏工业化上同样适用。毫无疑问，工业化是目前国内厂商亟待攻坚的难题，但这并不意味着工业化是解决游戏一切问题的万能钥匙。

一些持反对意见的网友就提到，米哈游的游戏在比例上，工业化的痕迹要比创作性要高上不少，“就连大伟哥（刘伟）和蔡喵（蔡浩宇）也知道自己家的东西可玩性和艺术系不顶尖。”

甚至还有网友认为，虽然ZEG的评价有些刺耳，但客观来看并没有错，《原神》的内核就是“纯工业化诞生的产品，本质上是日本ACGN文化影响中国市场后的一种映射，真要谈艺术性显然还有待提高”。

一位从3A转二游、且只接触过《原神》的网友就坦言，艺术层面上米哈游缺乏让人耳目一新的创作。尤其是在剧本方面，显得“偏于低幼、缺乏深度”，引导方面还”给人老保姆的既视感“，玩法上也有待进步，若放在创新层面去看，《原神》与顶尖产品还有差距。

把话题拉回到工业化问题上，有网友做了一次横向对比。在他看来，“同样是工业化堆料，育碧游戏做开放世界就比《原神》好上不少”。不可否认《原神》是国内工业化水平最高的产品之一，但并不能因此“一白遮百丑，因把二次元内容做好，就把所有问题都掩盖了”。

回归现实，先吃饱面包再谈梦想

工业化是最近几年改变国内游戏行业走向的关键词。但在人人都大谈特谈工业化的趋势下，其本身的疑惑和矛盾也愈发增多。

一面是国内游戏行业急需通过追求工业化来实现整体产业升级；而另一面，游戏工业化带来的弊端也被越来越多的玩家吐槽，首当其冲的是育碧。后者公式化开发出来的产品因过于相似，常常被玩家诟病为“游戏罐头”——吃多了腻，长时间不吃又馋。

育碧显然是个老牌的工业化3A大厂，育碧上海总经理Jean-Francois Vallee曾表示，育碧的工业化能力是用35年不断试错、积累经验换来的。就是这样一家资历如此深厚的大厂，也鲜少创作出工业化和艺术性都顶尖的产品。

游戏不是艺术——至少它的第一属性不是艺术，而是商品。商品追求工业化，其实也是在追求一个能被市场大众接受的最大公约数，这样的产品虽然在创作独特性上不是最顶尖，但至少它能基本满足最广泛受众的娱乐生活需求，也能保证企业的生存。

追求艺术性的作品并非意味着不赚钱，无论是在游戏还是在其它艺术领域，存在的例子很多。但一味追求艺术性是存在时间成本的——换句话说，艺术性要被普通玩家广泛认知，通常存在滞后性。

著名的天才画家梵高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位后印象主义的先驱深深影响了二十世纪的艺术。然而，在其短暂的一生中，梵高一直饱受精神疾病和抑郁症的折磨。尽管他创作了上千部艺术性极高的画作，由于当时人们认知水平有限，在世时只出售过一幅。

梵高生前唯一卖出去的作品《红色葡萄园》

游戏追求艺术性难，说难于上青天也不为过。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就算是游戏公司想要跨过工业化这步，其难度同样巨大，需要兼顾资金成本、失败后的风险成本，以及对工业化的认知成本。

腾讯光速LA总经理Steve Martin在TGDC的演讲中算过一笔账：一个400人的工业化团队，可能需要80名资深员工，40名协调员（Coordinators），20名组长，8名资深组长，2名总监和1名高级美术总监。

如此庞大的团队，即便有足够的资金买下来，且不考虑失败的风险，如何管理和分工也是大问题。如果管理做得不到位，工业化只会成为一个虚有其表、不断烧钱的无底洞。

在管理这方面米哈游其实是做得相当不错，《原神》项目组已经能稳定实现40天一个大版本、20天一个小版本的内容产出。据一些游戏公司高管透露，《原神》有着成熟的工业化体系，团队的结构相当扁平。

实际上，大伟哥就曾公开表示：“米哈游目前要做的不是玩法的创新，而是提升工业化进程，去磨合成百甚至上千人的研发团队共同制作游戏的能力。”

实现工业化的标准，是用工业化的思维方式，做出一款受市场欢迎的成熟产品。对于现阶段还处在工业化末端的中国游戏来说，与其谈形而上的艺术性，优先提升工业化能力抢占全球市场，带来的益处显然要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