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仍是少年

很久没有更新博客了,一来是需要自己整理下思路,二来是自己也要学习,不想因为这样降低博客的质量。
坚持了70多天中断了,感觉有点可惜，但是想来也对自己有个交代。

停下也是为了更好的往下走。

一年前的今天,我父亲还健在。

清明时节雨纷纷的季节，一年前的事情仍旧历历在目。

阴历三月初一是父亲的生日,寻思给父亲过个生日,3月底才出的院。父亲明显感觉比以前气色差了很多。

老人有讲究,不到80大寿,不宜大操大办。因此我给父亲订了蛋糕,俺娘准备了父亲喜欢吃的蚬子长寿面,就一家人简简单单过了一个生日。

父亲的那天胃口格外的好，吃了两大碗面条。我和母亲对视了一眼,心里感觉好了一点。

席间和闺女还做起了游戏,闺女想骑大马,但是考虑到父亲身体还很虚弱,就让媳妇领到一边去玩。

去厨房刷碗,母亲小声告诉我。你爸好几天都难受的睡不着觉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能提醒母亲注意,随时给我打电话。

聊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印象中爸爸年轻时候喜欢各种运动,足篮排乒乓没有不会的,会吹笛子,会画画,照片看是个俊美的男子。

后来遇到了母亲,有了我和姐姐,足球也踢不动了,担任了厂队的领队,那段风风火火的日子,我经常去球场看球。

想起下雨天,我在水坑打闹,弄得一身白衣服变成了灰色,父亲回家用毛巾狠狠抽了我。

其实抽完,父亲就觉得后悔,谁都有调皮的时候。

回到大连,房子正在装修,我接到一个女同学电话。我父亲问起来,大学有没有要好的女同学,有合适的可以处处看。我那时候还是懵懂的年纪,只知道傻乎乎的笑。

年龄越来越大了,父亲表面没说什么,其实心里着实着急。

我也装傻充愣,在以找对象名义,又玩了好几年。

终于婚了,父亲拉着我媳妇的手,就说一句话,好好过啊,有啥需要就找我们。我偷偷看到,老爷子眼角有了泪花。

婚房房子装修的日子,爸妈全程建工,登梯子爬高,为了一个门帘从金三角老两口硬是走了回来。我姐夫调侃说,看出来了,这是儿啊。

老爷子私下问我,啥时候准备要孩子啊。我说不着急,反问俺爸: 您着急了。俺爸说,能不着急吗,我和你妈都多大年纪了,趁腿脚好,还能帮你带带。

孩子啼哭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小生命的诞生,让我从一个黄花少年,也当了爹。

媳妇怀孕期间一直反应很大,从开始怀孕一直吐到产床。父亲一直担心,孩子会有影响。

当护士把孩子报过来的时候,老爷子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念叨,挺好挺好。

因为母亲过来带孩子,忽视了父亲的身体,老爷子自己不想给我们添麻烦,终于2016年的冬天,老爷子突然因病入院。

进手术室前,父亲就说了一句话,我还想活着看孙女上小学呢！期间母亲一直在哭,我们只能祈祷手术能成功。

事后,主治医生说,这个手术风险很高,正常人基本上下不了手术台,更何况我父亲有20年的糖尿病,并发症一来,谁也没招。正常40分钟的手术做了2个半小时,老爷子硬是挺了过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因为大面积静脉渗血导致心肌炎,又一次去了手术室……..

我急急忙忙跑去医院,看到俺爸浑身插着十几个管子的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止不住流。

老爷子慢慢恢复了过来,看着他那神采奕奕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我意识到,这场病对于俺爸意味着什么。

2017年十月一,我记得很清楚,我开车领着俺爸去看了东港的喷泉。老爷子走路都费劲了,不到200米的路,歇了十几趟。我搀扶着父亲,手上就剩下骨头了。我扭过头,强忍着泪水。那是父亲最后一次出远门。

2018年春节,家人都聚在一起,那时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19年,刚过完春节,父亲觉得心脏不舒服,就去住院了。凌晨2点,我给父亲送去医院住院。没来得及告诉俺姐。等到住院手续办理完。我才给俺姐打电话,谁知道俺姐也来同一个医院住院了。老爷子一听到俺姐也住院了,眼泪就流下来了,那时候还没有床位,就一个劲念叨,我要等着俺老闺女来。俺姐来了,父亲就抱着俺姐哭了起来。

晚上需要有人陪护,怕我睡不好,故意说我打呼噜影响他睡眠,就让我回家睡。

医生也把我们家属叫到一起,详细说明了父亲现在的病情,距离上次手术过去了三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糖尿病,也不是静脉栓塞,而是心脏。老爷子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做手术了。建议回家静养。我们听了感觉心里很难受。不停追问医生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医生虽然没明着说没有,其实也间接说明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父亲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医生的只言片语里也清楚自己时日无多。

3月底了,有一天我去医院陪护,父亲拉着我的手说,去走廊溜达溜达。他背靠在护士站的台子前,和我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他说,我知道我现在心脏是大问题,一旦出问题,3分钟人就没了,我的银行卡都在你妈那,房子你和你姐一人一半,房产证都在你妈那,有事找你妈。我以为父亲是开玩笑,说道,咋的,你这是交代后事啊。父亲突然严肃了起来,说,对,就是交代下。我心里一沉。

4月7号,我正好陪孩子去上英语课,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快来,你爸不行了。

当我打车冲过去的时候,父亲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120又急救了将近20分钟,脉搏一直都是一条直线。领队说,老爷子心脏病突发,走了,没遭罪，子女看看是否还需要送医院,否则就在死亡确认书上签字吧。听到这个的时候,我整个大脑都一片空白了。

姐夫赶紧联系了殡葬的人,过了不到十分钟，办事的人说,来孝子来给老爷子净身。我用毛巾给父亲擦脸,感受到父亲的温度。我到现在都不相信,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实在写不下去了……..

想想对父亲的承诺,说出了院,还能带着父亲去趟澡堂子,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归来还是少年吗？体会到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你就不会再是孩子了。

如今一周年了,我只想对我父亲说,儿子想你了,你还能回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