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 iPhone 的起源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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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为智能手机时代的开创者，iPhone的诞生无疑是一个划时代的事件。但是，关于它的起源故事，由于苹果一贯的神秘风格，我们也只能从各种媒体和书籍了解到一些片段。比方说，关于iPhone操作系统的选型，在媒体添油加醋的渲染下，仿佛两支团队的竞争达到了白热化。本文综合梳理了各种来源，力图还原当年iPhone起源的时间线。文章来自编译，篇幅关系，我们分两部分刊出，此为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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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iPhone 的起源故事（上）

通过把各种线索拼凑到一起（我已经尽力了），初代 iPhone 开发的时间表大概是这样的：

• 2004 年初：苹果致力于与摩托罗拉，以及最终的 Cingular 合作，开发命运多舛的Rokr手机。这款手机由摩托罗拉设计和开发，支持播放 iTunes Store 里面的音乐。 （但不支持空中下载或购买！）乔布斯当时的想法是，他们不想自己做手机，因为他认为苹果公司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方式做这件事，没法造他们自己想要的那种手机，因为运营商对与手机相关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完全控制。但是，苹果又不想将快速增长的音乐业务拱手让给能播放音乐的手机。于是他们做出了妥协：让摩托罗拉设计和制造一部可以播放 iTunes 音乐的手机。 （乔布斯在公开场合曾多次把无线运营商叫做“孔口”（orifices）。）

• 2005年上半年：在意识到Rokr这款手机实在是太糟糕之后，苹果决定全速前进，打造一款真正的苹果手机。 （参见 Brent Schlender 与 Rick Tetzeli 合著的《成为乔布斯》第 12 章。）但对于这款手机会是什么样的他们并不确定。嵌入式 Linux 项目与精简版MacOS项目之间曾进行过短暂的烘焙大赛。嵌入式 Linux 项目由Sakoman牵头，但在内部得到了 Jon Rubinstein 的支持。

• 2005 年 6 月：苹果令人吃惊地宣布 Mac将从 PowerPC 过渡到 Intel 的x86 架构。这个与手机项目没有直接关系，但突出了此时苹果内部正在发生的事情。当苹果的高级管理人员正在硬件、软件和设计方面同时发力，努力打造 iPhone 时，Mac 并没有被忽视，同时 Mac 也进行了彻底的架构变革，最终推动这款PC实现了空前的普及与成功。

• 2005 年夏：苹果开始做Forstall领导的精简版MacOS iPhone 软件项目，并开始攻关基于触摸屏的硬件设计。没有圆形触摸转盘，没有硬件键盘，没有手写笔——只有一个触摸屏和几个硬件按钮（主页、电源、音量）。 Kocienda在《创意选择》的第 6 章（“键盘德比”）记录了这条时间线——苹果全力以赴，开始为 iPhone 提供一种基于软件的文字输入法，但至于怎么才能保证行得通，当时他们还没开始想出什么好的设计方法。他们赌自己能想出办法——最终他们赌赢了。

• 2005 年 9 月 6 日：苹果在旧金山的一次活动上推出了 iPod Nano、iTunes 5 以及 Motorola Rokr 。当时不管是公众还是摩托罗拉， Cingular，他们对苹果正在全力打造打造自己的手机毫不知情。抛开舞台演示的时候出问题不谈，至少可以这么说，难怪乔布斯会对Rokr缺乏热情。因为在Rokr发布的几个月前，他就已经开始着手苹果自己的手机项目了。

• 2005 年 10 月 14 日：苹果宣布提拔蒂姆·库克（Tim Cook）为首席运营官，Jon Rubinstein 退休了（2006 年 3 月 31 日生效），Tony Fadell则晋升为 iPod 部门高级副总裁，Fadell在手机项目硬件工程的领导地位进一步得到加固。 （2007 年 10 月，Rubinstein加盟 Palm 担任执行董事长，并于 2009 年成为首席执行官。）

• 2005 年 11 月：Steve Sakoman离开苹果。

• 2006 年：项目各种紧锣密鼓。

• 2006 年末：融合。假日季前不久，软件团队终于看到自己的工作在实际的 iPhone原型上面跑了。 （参见《创意选择》， p. 208。）在此之前，他们一直是在大块头的“Wallaby”原型设备上面进行测试，那玩意儿跟实际的iPhone 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据推测， iPhone 硬件工程团队的大多数人，也是在大概在同一时间内才第一次看到了实际的 iPhone 软件是怎么样的。

• 2007 年 1 月 9 日：史蒂夫·乔布斯在麦金塔世界博览会（Macworld Expo）上发布 iPhone。

• 2007 年 6 月 29 日：iPhone 开始销售。

2008 年 11 月，Fadell离开苹果，并于 2010 年创立了 Nest Labs。他与Forstall之间的私人恩怨在苹果公司内部众所周知。 很多人认为，Fadell支持 iPhone OS走嵌入式 Linux OS路线，但这个看法是不正确的，其核心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他们在苹果内部的政治恩怨。Forstall的专业知识和经验完全是在 Mac OS X 上面，这一点可以追溯到他作为 NeXT 早期员工的日子。如果嵌入式 Linux 项目获胜的话，Forstall很可能不会参与手机项目，而且iPhone 的软件很可能就落入到Fadell 的职权范围。所以： Fadell和Forstall是竞争对手，为手机开发操作系统的两个项目之间有了一场烘焙大赛， Forstall率先推出了其中一个系统， 自负的Fadell肯定支持了另一个。故事听起来不错。然后，在 2011 年《商业周刊》的一篇特写文章里，Forstall随口说了这么一段话，于是一个迷思就诞生了。

如果Fadell支持了做嵌入式 Linux/iPod OS 的努力的话，鉴于 Mac OS X 版的 iPhone OS 的决定是如此的成功，事后他会淡化/追溯修订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就说得过去了。但就算把Fadell自己版本的这个故事放在一边，事情也是说不通的。 Sakoman和 Rubinstein 是做嵌入式 Linux 操作系统的带头人，两人分别于 2005 年底 / 2006 年初就离开了苹果公司，而当时 iPhone 项目在公司内部才刚起步。与此同时， Fadell被提拔为公司极少数的高级副总裁之列，并负责 iPhone 的硬件工程。 Fadell和Forstall也许都不喜欢对方，但他们是开发出 iPhone左膀右臂，一个管硬件，一个管软件，阴阳结合——两人都是赢家，但在苹果都呆不久。

有两个故事可以说明他们之间的竞争。在初代 iPhone 推出期间，乔布斯曾演示过给电话app的收藏夹列表添加和删除联系人的功能（这个功能至今仍基本保持不变）。当时他添加的号码是Phil Schiller的。而删除的号码是Tony Fadell 的。摘自Adam Fisher 2017 年为《连线》撰写的 Fadell特写文章：

乔布斯在演示 iPhone 的通讯录功能时，展示了他是怎么一键删除联系人的——而他删掉的联系人是“Tony Fadell ”。对于这个手势公众可能没仔细想过第二次，但观众里面的那些苹果工程师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 Grignon 说：“观众一笑置之，但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从很多方面来说乔布斯是很残酷，Fadell跟他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不稳定了。” Fadell坚称他与乔布斯的关系依然稳固，但他似乎被Forstall的花招打败了。 Fadell说：“那个演示脚本是 Scott Forstall做的。” （不过一位熟悉演示的消息人士称，乔布斯当时是即兴发挥。）

我没法验证演示脚本是不是Forstall做的（或者甚至只做了其中的一部分），但综合多个来源，我的理解是，这场演示的任何内容都不是乔布斯即兴而为。 2007 年 1 月那时候，iPhone OS 还有很多的漏洞——而且还没有完全做好——以至于演示必须保证四平八稳，不留漏洞。即便乔布斯完全照着脚本做完了演示，大多数的 iPhone 的工程师依然感到惊讶，或者至少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手机在演示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崩溃过。乔布斯演示的时候删除的联系人是Fadell，这可能不过是Forstall暗中想恶心一下而已，但注意到这一点的可不只是观众里面的苹果工程师。列表里面本可以放一个虚构的联系人“Johnny Appleseed”供乔布斯删除，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关于iPhone 1 月 9 日那场发布会，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6 月 29 日的 iPhone 发布会，来自 Fred Vogelstein 2013 年的《缠斗》（Dogfight）：

苹果制造了所有的噱头，又充分利用了它们。在iPhone发售当日，苹果公司把它的高级主管们派驻各大城市的各个商店，目睹这一盛况并协助激发大众的热情。全球营销负责人Phil Schiller去了芝加哥，Jony Ive和他的设计人员则去了旧金山。

史蒂夫·乔布斯去的商店自然是帕洛阿尔托市中心的那家，那家店坐落在大学路和基普林街的街角上。他家距离那里1.5英里，只要他在家，就常常不告而来。在他抵达现场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与这一盛大场面相称的一群高科技界名人。苹果公司的联合创始Steve Wozniak以及早期员工Bill Atkinson和Andy Hertzfeld已悉数到场。但乔布斯似乎自己内心里也有一团怒火要发泄，跟Grignon等人一起（包括Fadell和Forstall在内）为此项目工作的一位工程师说：“Mac电脑的原班人马重聚一堂，这真是太棒了。然后乔布斯走近Tony [Fadell]，他们俩在商店的角落里聊了一个小时，把Forstall晾在一边，就是为了激怒他。

“直到那一天为止的此前6个月，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Fadell的错。任何硬件的问题、出货延迟，或生产问题——全都是Fadell的错。Forstall绝不会犯错。但那一天是媒体评论出台的日子，iPhone的电子邮件工作不佳，但人人都爱硬件那部分。所以，现在Forstall是坏人了，Fadell则成就非凡。这真有意思，因为乔布斯故意背朝着Forstall，Fadell在当时却能看得见Forstall。我可没开玩笑。Forstall脸上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就像是他亲爹跟他说不再爱他了一样。”

这又是一个故事，出自一本书，一位不知名的工程师写的书，但是——怎么说呢，乔布斯就是这么的反复无常。

最后一则轶事，来自我上面引用的同一来源，他在苹果公司工作过几年，担任 iPod 软件工程师：

Rubinstein对我这个级别的工程师非常友善，但我敢肯定他跟同级打交道肯定高效得多。我记得有一年，我们的 iPod 发货晚了，出现了一个糟糕的缓存控制错误，我们一直都找不到根源。那已经是星期六晚上的午夜，大楼里挤满了想追查出这个漏洞的工程师。 Rubinstein走过大厅，把头探进办公室，漫不经心地问我们进展如何。我相信乔布斯肯定给了他巨大的压力，要抓紧时间交付iPod，但是你在调试的时候，身后有位高级副总裁在盯住是帮不了忙的。他很聪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离开了。

但Fadell就不一样。他的野心表现得太明显了。他对蠢人没有耐心。如果你让他失望过，不会再有机会让他再次失望。 Fadell和Forstall 正面交锋的结果是， Forstall赢了，Fadell离开了苹果。

译者：bo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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