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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哪些先虐后甜的宝藏小说?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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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哪些先虐后甜的宝藏小说?

想要那种作者文笔好一点的 最好是男主是有职业的那种(比如法医啊 警察 特种兵之类的) 能虐哭最好 但结局一定要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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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个回答

沈夏消失后,依旧是贵妇圈里人人津津乐道的笑话。

一个佣人的女儿,居然也敢不知廉耻勾搭陈家少爷。

还在背地里,不知道使了些什么阴暗手段,怀上了陈家少爷的孩子,拿来逼婚。

所以,被踢出局是应该的,混为笑话也是应该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两年后,陈家少爷会在凄冷雨夜跪求沈夏的原谅。

只因她说了句:“少爷,求人,得跪下来。”

沈夏正在房间睡觉,朦胧之际,她好像听见了外面热闹的声音——应该是这家的少爷陈泽回来了。

再然后,她枕头边的手机开始震动。

沈夏也没看来电显示,半眯着眼睛接起电话,“喂?”

她的声音嘶哑软糯,那边的男人在微微一顿后,忽然掀起了一股饱满的欲望,连带着声音都嘶哑:“上来。”

听见这声音, 沈夏瞬间清醒了大半,看了眼来电显示确定是陈泽后,这才应了一声,起身穿上外套。

夜已经深了。

整个别墅都是静悄悄的, 沈夏先去母亲那边,确定她已经睡着了后,这才蹑手蹑脚的上楼梯。

陈泽的房间就在三楼。

视野极好,光线应该也是好的。

沈夏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在白天的时候来过。

她的脚步已经放得很轻了,但陈泽就在楼梯处等着,所以此时 沈夏刚一踏上地面,整个人就被他拽了过去。

温热的身躯压在她的前方,背后是冰冷的墙面。

沈夏想要说什么,但开口的瞬间男人的吻已经覆在她的唇上,一手紧扣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将她的外套脱下。

沈夏畏寒,衣服落地的瞬间忍不住往男人身上贴紧了几分。

男人对此很是受用,轻笑了一声后,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往他的房间走。

月光下,男人俊美的脸庞就在 沈夏上方,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清晰的映出 沈夏的模样,明明体温火烫,明明两人贴的很近,但在他汹涌欲望的眼睛里, 沈夏看不见半分迷乱。

只有平静,甚至冷漠。

沈夏的手轻轻贴上他的脸颊,唤了他一声,“陈泽。”

男人这才满意。

在天亮之前,沈夏将陈泽压在她身上的手拨开,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一穿上后,轻轻下楼。

她几乎刚将房门关上便听见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佣人们起床干活了。

其中,也包括她的母亲。

她也是沾了母亲的光,才能跟着住进这座别墅的地下室。

虽然很困,但这绝不是她能睡觉的时间,匆忙洗了个澡,就穿上外套出去。

今天天气不错,陈泽的母亲正在花园里喝茶, 沈夏的母亲就弯腰站在她身侧,在陈太太有需要的时候随时伺候。

陈太太身边,坐着一位富家千金,穿着高定小洋装,脸蛋和妆容精致无比,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沈夏听到她们在聊:“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我们家陈泽若是看见你,魂都得被勾走!”

沈夏没有再看,即便只是远远地看戚瑶一眼,也知道彼此间的差距。

心中一闷,她这才背起了琴盒,低着头往外面走。

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想再相见!

下午, 沈夏刚完成乐团的演出,为了凑一大笔钱,她出来接私活,给小朋友当练琴家教。

“今天练得不错,不过,刚才这个音符你拉错了,还有这里,你进的太早了……”

沈夏正认真的帮戚禾做着辅导,戚禾眼珠一转,突然兴奋的站了起来,“姑姑!”

沈夏的声音戛然而止,抬起头时,正好和门口的那双男女对上。

戚瑶,陈泽。

小洋装,黑西服。

俨然情侣。

沈夏站了起来,感受到陈泽看来的视线,就似昨晚他吻咬她脖子问她快不快乐时的侵略与霸道,让她耳根一烫,只得扶着戚禾的琴,垂下眼睛。

“今天怎么是姑姑你来接我?”戚禾紧抱着戚瑶的腰。

戚瑶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跟人在附近逛街,想到你正好下课就过来接你了,怎么,不开心?”

“当然不是!”戚禾还想说什么,眼睛却看向陈泽,“姑姑,这位哥哥是?”

“我介绍一下,我朋友,陈泽,你喊他……叔叔?”

戚禾欢呼:“哦!我知道了!不是叔叔,是姑父!”

戚禾的话让戚瑶的脸顿时红了起来,陈泽倒是朝戚禾温和一笑,“你喊我叔叔就好。”

不算承认,但也绝不是否认。

沈夏往后退了半步,逃离罩来的阴影。

“那好吧,叔叔你好帅呀,我想吃冰淇淋,你能请我吃冰淇淋吗?”

陈泽笑,“我的荣幸。”

戚瑶红着脸看了看他们,望向 沈夏,“老师,戚禾可以走了吧?”

听见声音, 沈夏这才抬起眼睛来,眸光掠过她身侧的陈泽,朝戚瑶一笑,“可以。”

说话间,她已经帮戚禾将琴收好。

在要递给她的时候,陈泽率先伸出手,将琴盒接了过去。

他的指尖旋着 沈夏的指腹画了个圈,吓得她一个激灵,光天化日之下,她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抿着唇,眸间一片慌乱。

陈泽笑得有些坏,转身离开时,冲 沈夏做了个唇语,那么意气风发。

望着他们三人离开的背影,像一家三口那般和谐……

沈夏今天在排练室加练了两个小时,回陈宅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整个宅子都是静悄悄的一片。

沈夏在转过客厅的时候,陈泽的声音突然传来,“怎么这么晚回来?”

她被吓了一跳,手下意识的抓紧了琴盒的背带,转身。

陈泽正站在楼梯口,眯着眼睛看她。

楼梯的感应灯亮起,清晰的映出他那颀长的身影,俊逸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但他那双眼睛在看人的时候,总带有一股看穿人心的力量。

“排练。” 沈夏轻声回答。

他没有回应,踱步走到她面前。

沈夏下意识的要往后退,但他的手却已经伸出,搂住她的腰。

下一刻,他吻已经落在她的脸颊上,呼吸灼热。

沈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将他推开,“别在这儿……”

“就在这儿!”

说话间,他已经将她的琴盒丢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沈夏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眼睛更是瞪大,陈泽却是不管不顾的将身体压向她,将她挣扎的双手钳制住。

“少爷……”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了几分哭腔。

“叫我名字。”他呼吸就在她耳边,手将她的衣服一件件剥落在地,还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穿这么多做什么?”

“陈泽,我们去楼上……” 沈夏真的快哭出来了。

这里距离佣人的休息间那么近,外面还有巡逻的保安,只要有一个人发现……

若是让陈太太知道她和陈泽扯上关系,一定会将她弄死的!

陈泽没管她的话,在发现 沈夏还想开口时,他干脆低头吻住她的嘴唇,将她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的身体软下后,一切就顺利多了。

昏沉之际, 沈夏听见了他那低沉的声音,“怎么去培训班上课了?缺钱?”

沈夏抿着嘴唇,声音很低,“嗯……”

“你要钱做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在寂静的夜听来却格外低沉,“为什么不跟我开口?”

沈夏不说话了。

陈泽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后,轻笑了声,问:“ 沈夏,你是不是想去留学?”

连名带姓!

危险讯号!

沈夏立即睁开眼睛,在对上他阴鹜眼睛的瞬间,头脑连带着身体倏然就冷却下来。

沈夏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陈泽推开,但他却好像知道了她的动作一样,很快将她的肩膀扣紧,低头间更是直接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牙尖刺破皮肤的痛觉让 沈夏忍不住哼了一声,身体更是轻轻颤抖起来!

“你想走?”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沈夏挣扎不过,干脆也放弃了,颤抖着闭上眼睛,“少爷,您要结婚了吧?”

“所以呢?你吃醋了?”他似笑非笑,“商业联姻而已,算不上什么。”

“您有您的生活,我也想有我的。”犹豫了许久, 沈夏到底还是将自己的话说了出来,“我想带我妈一起走,以后我们就不要再……”

沈夏的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抓紧了她的手腕。

那骤然扣紧的力道让 沈夏的脸色都疼变了,“少爷……”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陈泽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但眼眸中却是一片嗜血的阴戾!

沈夏身体的抖动更加厉害!

人人都说陈家少爷温润如玉,谦逊随和,但只有 沈夏知道,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嗜血暴戾,喜怒无常。

反复调整了呼吸后, 沈夏嗫嚅着开口,“少爷……”

“叫我名字。”

“陈……陈泽。”

她的声音哽咽,湿漉漉的眼睛氤氲了薄薄地水气,很简单很干净,却能勾引出男人最深处的疯狂。

“我错了,对不起……”

“乖。”他松开她的手,吻了吻白皙腕间红紫的淤痕,仿佛始作俑者不是他。

将她搂入怀中,轻哄:“好了,没事,你看,我总是会轻易原谅你的。但你也不要惹我生气,知道吗?”

沈夏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所以,做错事,可要受罚?”他眯起眼睛,享受的哼了声。

她慢慢软下膝盖,眼眶的泪水更多,认命般的举起手,解开他的皮带,覆唇而上……

沈夏的乐团第二次在姜城演出的时候,陈泽过来看了她演出。

和戚瑶以及戚禾一起。

票是主办方送给陈泽的,首席VIP的座位, 沈夏一上台便看见了他们。

戚禾格外激动,小手热烈的鼓掌,不断的喊 姐姐。

沈夏朝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升了首席后,她的衣服和其他大提琴手有了颜色的区别,一身白色的长裙在一众水蓝色中格外显眼,黑色的长发打成波浪卷披散下来,淡妆,整个人看上去优雅且妩媚。

陈泽看着却微微皱了眉头。

戚瑶的声音传来:“ 老师真好看。”

陈泽只回以一笑,目光转落在了 沈夏对面的钢琴师身上。

那男人他倒也认识,是他们乐团的钢琴首席——秦高杰。

他今天也穿了白色的西装,和 沈夏的裙子颜色相称,此时目光也落在 沈夏身上,嘴角向上扬起。

沈夏也对他微笑着。

这无比契合的一幕却让陈泽的眸色瞬间沉下!

演出顺利结束。

戚禾还准备了花,但观众不允许上台,戚瑶只能带她去后台。

“我去抽根烟,你们去吧。”陈泽淡笑着说道。

戚瑶便牵着戚禾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往后台的方向走。

然而,她们并没有见到 沈夏。

“奇怪,我刚见她过来了的,可能是去洗手间了吧?真抱歉,你们先坐一下吧,我这就让人去找。”乐团经纪人也是知道戚瑶身份的,此时只能陪着笑道歉。

“没关系,我们等一下吧。”戚瑶直接拉着戚禾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而此时, 沈夏的确在洗手间内。

却不是一个人。

她的手被抓着,稍微一动就疼得很,她不得不放松了身体,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是明显的不悦,眸光垂下,在看见她那白皙的脖颈和露出来的锁骨时,眼底的不悦又更深了几分。

“你怎么了?” 沈夏问。

陈泽的嘴角虽然扬着笑的弧度,但眼神却冰冷得可怕,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陈泽还是沉默,像是一只掌控森林的狮王,低头缓缓朝她的脖颈靠近。

在要一口咬下去的时候, 沈夏突然说道:“你别咬我了,我等一下还要去参加庆功会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了几分乖巧的讨好和恳求。

他轻笑了声,动作依旧没有停留,反倒是愈加发狠。

在强烈刺痛却带着异样快乐的感觉传来时, 沈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下意识轻唤了声。

“啊——”

就在这时,隔间外突然传来了声音,“你刚看见台下的人了吗?”

“你说谁?”

“陈泽!陈氏总经理!”

陌生女人的讨论声让陈泽松了些力道,唇角弧度加深,面上的表情更加捉摸不透,抬手在 沈夏的腰间掐了掐。

掐得她直躲,又不敢用太大力

女人的惊呼继续传来:“你说真的?哎呀!我都没有注意,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沈夏绷紧身子,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陈泽在哪方面的花样非常多,多得让人防不胜防!

她不确定他是否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像是故意玩闹般的,种下一颗草莓。

然后,望着它,满意地直起身体。

“不是啊,还有个年轻女人,应该是他女朋友吧?还有个女孩儿,那女孩儿还去我们后台了,是那女人的侄女来着。”外面的人还在讨论。

沈夏有些着急,在陈泽的逗趣下,身子一软,几乎就要举双手投降。

他不再继续进犯,见她的眼神渐渐迷离,脸也红到了耳朵根,冷意浮至眼眶,突然就转过身准备开门。

瞥见他的动作, 沈夏的脸色顿时变了,手更是想也不想的将他抓住!

陈泽挑眉瞪向她。

沈夏脸色苍白透着红晕,如若葱白的手指掐着他的手腕不放,冲他摇了摇头。

八卦还在继续:“嗨!我还以为他是为了 沈夏来的呢!”

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会这样出现, 沈夏有些慌。

“ 沈夏?她和陈总有关系?”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之前听团长说过,她好像就住在陈宅中,她妈是陈家的佣人还是什么来着。”

“原来是这样啊。”女人冷哼一声,“就她平日里那高傲的样子,我还以为她出身有多好呢,原来是保姆的女儿!”

听着这些, 沈夏掐着陈泽的手微微一颤。

“你别说,现在男人不都吃这套吗?你看秦高杰,前段时间不还送了花给她?我听说他们两个最近凑得可近了。”

“怪不得,我就知道,她才毕业多久啊,这么快就提首席,肯定是秦高杰给她通的关系吧?”

“两人说不定早就有点什么了,不过也是,这种女人表面端的高,背地里不知道怎样骚浪呢……”

八卦的声音逐渐远去, 沈夏那扣着陈泽的手也渐渐松开。

他却是不着急走了,只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沈夏知道他在气什么,赶紧解释:“她们胡说!我和秦高杰之间什么都没有,真的!”

陈泽眯起眼睛。

沈夏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解释的再多也只是徒劳,倒也不再开口,只一脸真挚的看着他。

一会儿后,他终于勾了一下嘴角,“好,我相信你。”

她却没办法安心,因为,看见他冷笑了下。

“晚上庆功宴就别去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他边说,边转身,“我会来接你,别乱跑知道吗?”

“可是……”

沈夏还想再说什么,但他的眸光瞬间变得凌厉,她不得不将话又咽了回去,“我知道了。”

戚瑶带着女孩儿回停车场时,陈泽手指上的香烟已经点了一半。

看见她们后,他很体贴的送她们回去。

有戚禾在,谈话的内容虽然童趣,但却恰好给独身男女制造机会。

“姑姑,你干嘛总偷看叔叔呀?”戚禾问。

这句话让戚瑶的脸立即烧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姑姑害羞了!”戚禾捂着嘴笑,“爱美之心,上到八十下到八个月都有呀!就好像 姐姐,我可喜欢看她了,唔,还有周哥哥也是!不过他和姑姑一样,总是喜欢偷偷看着 姐姐。”

车速忽然加快,陈泽脸上原本的从容淡笑瞬间消散殆尽。

他突然开口问:“周哥哥是谁?”

“是 姐姐的男朋友啊!就是晚上弹钢琴的那个哥哥,好几次我都看见他来接 姐姐,培训班的人都说他们是……”

戚禾的话还没说完,前方的人突然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猛地停住!

惯性让戚瑶和戚禾都往前晃了一下,戚禾甚至尖叫了一声!

将戚禾搂入自己怀中后,戚瑶有些震惊的看向陈泽。

笑容已经完全从他脸上消失,那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依旧俊逸温雅,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和他的眼睛对上时,戚瑶的心头忍不住一跳!

但很快的,他脸上又展开了笑容,仿佛刚才那瞬间的阴鸷只是戚瑶的错觉。

“抱歉,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没办法送你们回去了。”陈泽面无表情的解释了一句后,直接拨了个电话,“淮江路这边,你过来将戚小姐她们送回去。”

“陈泽……”

戚瑶还想说什么,但那个时候,陈泽已经直接开门下车,拦了一辆出租车后,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整个过程,他甚至都没再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作为首席大提琴手,庆功宴 沈夏是不可能缺席的。

陈泽那边, 沈夏只能发了一条言辞恳切的信给他,“我们团长要求团里的人都得参加,我就过去露个面,很快回去。”

一条过后, 沈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沈夏正咬着指甲盯着手机看时,旁边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沈夏,你在等谁的电话吗?男朋友?”

沈夏抬起头,秦高杰正微笑着看着她。

或许是刚才在洗手间听见的那些话,此时 沈夏只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了退,一边回答,“没有,家人。”

“哦,不过,你不热吗?都到室内了还戴着围巾?”

“我怕冷。”

沈夏尴尬的笑了笑,一边伸手将围巾往脖子里又掖了一下。

陈泽在上面留的印记太明显了,刚才回后台时她都是一路捂着过去的,和戚瑶她们碰上时不小心放下了几秒钟,戚瑶看她的眼神当即就不对了。

虽然 沈夏可以肯定她不会知道自己和陈泽的关系,但那时她还是觉得脸烧了起来,连同自己的尊严和羞耻心一起。

“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我们出去外面吧?” 沈夏的思绪飘荡之际,秦高杰突然说道。

“什么话?” 沈夏有些茫然。

秦高杰只笑了笑,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沈夏看了看周围的人,确定没有谁注意到他们这边后,这才跟着起身。

外面的走廊很安静,秦高杰就站在栏杆处等着她。

沈夏测量了一下距离,在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你有什么事吗?”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至于这样吗?”秦高杰笑。

“抱歉,我……就是怕人误会。” 沈夏这句话足以表明她的态度。

秦高杰自然也听出来了,叹了口气,“你不用害怕,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去米国的事情,听说你已经收到offer了?”

沈夏:“嗯,但我现在还不能动身。”

秦高杰:“为什么?是学费的问题吗?”

沈夏顿了一下后,点点头。

确实,学费对她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秦高杰赶紧说:“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不用了,谢谢。”

话说完, 沈夏转身就要走。

但下一刻,秦高杰却突然几步上前,将她的手腕一把扣住!

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要将手抽出!

秦高杰却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只掐着她的手不放,“我为什么会进乐团你应该知道的吧?其实两年前我们毕业的时候我就已经收到米国学院的offer了,但我就是想等你一起,沈夏,我喜……”

“啪嗒——”

熟悉清脆的打火机开启声,将秦高杰的声音直接切断。

别人或许没有感觉,但 沈夏的身体却是猛地一颤,转过头时,正好对上陈泽那面无表情的脸庞。

沈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更是用力的抽了出来!

告白被打断,秦高杰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正要带 沈夏去别的地方时,却见陈泽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出来,然后开口:“ 三儿,过来。”

沈夏是叶婉第三个孩子。

三儿这个乳名如今除了她,只有陈泽会叫。

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叫她这个名字……

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 沈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陈泽用酒精把一整只手臂消毒之后,带走!

车门被锁上的瞬间, 沈夏的精神也紧绷到了极点。

陈泽也不着急开车,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方向盘上,眼睛平静的看着前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愿意开口:“所以,你是想跟秦高杰一起出国,对吗?”

沈夏赶紧摇头,“不是,我不知道他也打算出国,这真的只是巧合!”

“哦?巧合?”陈泽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她,“同个国家,同个学院,那还真的是够巧的。”

“那学院是所有人都想去的地方,所以……很正常。”

沈夏解释,但声音却是越发小了,眼睛也不敢再看他,慢慢垂下去时,陈泽却又突然伸手将她的下巴扣住!

陈泽咬着牙笑,“正常?那你告诉我,他一直去培训班看你也正常?你们两个在台上眉来眼的也正常?”

一想到刚才两人对视的那一幕,陈泽就恨不得直接将那姓秦的眼珠子挖下来!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还敢觊觎、还敢碰他的人?

一个不入流的小丑,他连多看一眼都要洗眼睛!

想着,陈泽的眸光又落在了 沈夏的手腕上。

——那是刚才秦高杰碰过的地方。

哪怕已经用消毒酒精洗过一遍。

陈泽冷笑一声,将手松开。

沈夏立即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想也不想的将车上的消毒纸巾抽出,用力的擦着那里。

她用了狠劲,上面的皮很快就被她擦的通红,但她就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用了好几张纸巾,几乎将那一截的皮肤擦褪下来后,她才看向他。

“明天你就从这乐团中退出吧,你想要拉琴,我可以给你铺路。”

沈夏原本是讨好的看着陈泽的,在听见他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

“不要。”她的声音很轻,但却无比的坚定。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直接沉下。

“我不退出乐团。” 沈夏咬着牙说道,“我和秦高杰之间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给我铺路。”

她的话说完,身边人的手瞬间攥紧了方向盘!

那手背突起的青筋让 沈夏心头一跳,身体也不动声色的往车门那边靠了靠,咬了咬嘴唇后,她又继续说道:“少爷,您之前说过,不会干涉我工作上的事情的。”

“我看是我给你的自由太多了。”陈泽突然松开了方向盘,朝她一笑,“ 三儿,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够硬了?”

“离了我,离了陈家,你觉得你跟你妈还能去哪里?你是不是忘记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了?”

他的话让 沈夏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脸色惨白得连一滴血色都没有!

陈泽满意地笑笑后,悠然的抽出香烟咬住,“想想我也好久没有去看他了,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里寂不寂寞?”

沈夏的眼泪突然砸了下来,身体也颤抖的越发厉害。

她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泽的手掌很快覆在她脸上,重重的将她的眼泪擦掉后,说道:“三儿,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能保护你,那姓秦的算什么?一个小丑罢了,你还真想为了他,连你自己和你妈的命都不要?”

“不是……”沈夏不断的摇头,“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好了,我相信你。”陈泽低头吻了吻她脸上的泪水,“但我不喜欢那姓秦的,以后不许再跟他联系,知道吗?”

沈夏只能点头。

陈泽奖励式的啄了啄她的嘴唇,然后,直接将她的座位放平,身体压上她的,“时间已经晚了,我们做完再回去。”

话音落下,见他抽出一根绳子, 沈夏的眼里升起浓浓地恐惧。

沈夏知道,自己惹怒陈泽了。

她其实一直都很老实本分,陈泽说东,她不敢说西。

但有时候惹怒他的时候,他就会在某方面虐待她,狠狠的!

车内温度越来越高时,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

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 沈夏身子轻轻一颤,一只大掌随即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她顿时气喘吁吁。

香艳的气体全都落在他的嘴里,他餍足了个遍之后,才按下免提。

回味间,从唇齿中溢出一个音节:“喂?”

又酥又撩,顺着他指尖划过的危险, 沈夏身子紧绷,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陈泽,是我。”戚瑶的声音在车内清晰的弥漫开。

沈夏的脸色越发苍白了。

挣扎着要起身时,陈泽将她按在椅子上,指腹抵住她的喉咙,炽热的眼神里更是明显的警告!

沈夏只能咬紧了嘴唇不敢出声。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那边的人有些奇怪,“陈泽?”

“嗯,我在听。”

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一边将领带扯了下来,绑住 沈夏的双手。

“哦……我就是看你刚才很紧张的样子,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戚瑶斟酌许久后,终于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公司上的事情罢了。”

“哦,那就好……”

陈泽并不着急挂断电话,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一边垂眸看着身下的人。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一双眼睛更是湿透,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那眼神里,明显是野兽看见猎物的垂涎。

“别……”

沈夏泪眼摩挲,终于没忍住哼了一声。

他开着扬声器,那声音也清晰的透到戚瑶那边。

戚瑶明显沉默了一下,许久后才不确定的问,“你身边还有其他人?”

陈泽也不否认,“嗯。”

这么晚了,他们在做什么?

刚才他骤变的情绪是不是跟这个女人有关系?

无数的疑问翻涌上来,戚瑶想要问,但最后,她也只笑了笑,“那你忙吧,再见。”

“晚安。”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手指却迅速将电话挂断。

然后,他俯下身,“三儿,好玩吗?”

沈夏不想回答,只得紧紧地闭着眼睛。

他也不恼,只亲了亲她脸颊的泪痕,“喜欢吗?怎么不说话??”

沈夏的眼睛立即睁开了,然后直接拱起身体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她是不敢用力的,此时也不过是泄一下愤罢了。

但身上的人却好像怕她咬得不顺嘴一样,直接将肩膀往她这边送了送。

“咬够了吗?够的话,换我了。”他说道。

沈夏吓得立即松开牙齿,他也毫不客气,直接低头,一口咬住她的嘴唇!

脖子的痕迹 沈夏可以用围巾遮住,但嘴唇上的伤口却怎么也掩饰不了了。

为了避免让母亲看见,第二天, 沈夏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趁她见到自己之前离开陈宅

但今日叶婉起的也比平日里早了一些,做完工作正好撞见了要出门的沈夏。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在陈家呆了十年,叶婉已经习惯了说话的时候弓着腰,而这一弓,正好看见了沈夏嘴唇上的伤口。

“你嘴巴怎么了?”叶婉问。

沈夏还试图遮掩,手却很快被扯了下来。

“不小心撞的。”她只能回答。

这拙劣的谎言并不足以让叶婉这个过来人相信,但她并没有直接戳穿,只问,“你交男朋友了?”

“没有。” 沈夏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慌张的语气让叶婉笑了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都22了,交男朋友也正常,但要了解清楚对方,千万不能跟我一……这些,你都懂吧?”

沈夏不说话了,手指不自觉的扣紧了琴盒的背带。

“要不要吃点东西?”叶婉又轻声问她。

沈夏赶紧摇头,“我要去排练,先走了。”

话说完,她已经将叶婉的手推开,自己往前面走。

沈夏今天到的很早,乐团的排练室只有她一个人,但在她刚将弦调好的时候,门又开了。

秦高杰坐在那里。

两人的眼睛对上时,秦高杰先笑了一声,问,“ 沈夏,你是怎么收费的?”

秦高杰的话让 沈夏一愣,眼底里有些茫然。

秦高杰往她这边又走近了几步,“没听懂?还是在这里跟我装?我问你呢,昨晚那个男人,他操你一次给你多少钱?”

沈夏还是没有表情,但那抓着琴弓的手顿时扣紧了。

“还是说,是按月收费的?”话说着,秦高杰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多少钱?嗯?”

沈夏抬起眼睛,在盯着他看了几秒后,突然也笑了一声,回答:“比你妈贵。”

秦高杰的表情顿时消失!

“你他妈在胡说什么!?”话说着,他已经将 沈夏眼前的乐谱架直接踹翻!

“你个婊子在这里跟我装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你就是一只鸡!”

沈夏就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他,淡然的表情甚至仿佛刚才那句粗鄙的回应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这让正在怒火上的秦高杰越发难看暴怒,正要伸手将她揪起来的时候,门口一道声音传来,“怎么了这是?高杰你冷静一些!”

那是乐团的其他同事。

此时看见秦高杰那咄咄逼人的样子第一反应就是将他拉开,但秦高杰却是反手推了他一把!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让开! 沈夏,你他妈还在这装是吧?”

秦高杰指着她,又很快想起了什么,看向身后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我告诉你们,她平时狂成这样,压根不是因为她是什么大小姐,她就是一被人包养的情妇!”

沈夏并不打算跟一个疯子计较,当时已经弯腰准备收拾东西了。

但下一刻,秦高杰的声音又传来,“还有,她妈也是一样!也是一个被操烂的贱货!”

他的话说完,已经将琴盒合上的人身体突然一僵,然后,她直接冲上来,将他的衣领一把揪住!

她的手高高举着,上面是一把泛着亮光的钥匙,尖锐的尾部此时就定在秦高杰眼睛的前方!

没有刺下去不是因为她停住了,而是有人抓住了她!

“沈夏你疯了!?你快松手!”

沈夏没有回答,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看,里面淬满了怨恨和诅咒,那攥着钥匙的手更是在剧烈的颤抖着!

秦高杰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旁边看着她的目光更是一道道变了样。

沈夏闭了闭眼睛后,才将手松开了些。

那突然平静下来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他们的错觉。

将抓着她的人手挣脱开后,她弯腰将琴盒背了起来,“抱歉,我先走了。”

原本堵在门口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让出了路。

沈夏也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自己背着琴盒一步步往前走。

在走出艺术楼的那一刻,她才重重的吸了口气,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还是颤抖得厉害。

前方就是一个地铁口,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后,打开了琴盒。

早高峰已经开始,周围来往的人很多,几乎都是来去匆匆,对面是一家卖包子的早点摊,有无数人会在进站前扫码买下两块钱包子,一边囫囵往嘴里塞一边继续往前走。

也有少数人会停下十几秒的时间,看向地铁口那个正在拉琴的女人。

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米色的围巾一直挡到了下巴的位置,头低着,黑色的长发从肩上散落下来,乐声低沉舒缓,琴盒被她打开放在眼前,里面放了两张零散小钱,在如今这个数字化时代,她连个收款码都没有贴,似乎并不是为了钱在这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早点摊终于将东西卖完,正准备坐下来好好听一曲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突然在地铁口附近停下,然后,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走到她身侧……

陈泽今晚回来的比平时早了一些,进屋的时候,陈太太正在餐厅中发着脾气。

碗碟都被她砸在了地上。

陈泽进来后,陈太太脸上立即换成笑容,“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正好没什么事,过来陪您吃个晚饭。”陈泽微微一笑,眼睛下意识的看了周围一圈,“怎么不见叶姨?”

说话间,他也挡住了佣人取外套的手,自己将外套脱下放在旁边。

陈太太的脾气不大好,身边的佣人来来去去很多,近些年也只有叶婉才算得心,因此总是要求叶婉守着她的。

此时叶婉不在,大概也是陈太太发脾气的原因。

说到这个,陈太太立即撇了撇嘴,“她请假了,说是她弟弟过来给她女儿过生日,要我说,如果要过生日就在家里给她办个派对算了,还非说要出去外面吃饭。”

“您是好意,但那不过是一个佣人的女儿,这样会乱了规矩的。”陈泽淡声回答,脸上的所有表情也在那瞬间变得轻微。

他的话陈太太倒是十分受用的点头,“也对,好了,我们吃饭吧。”

几乎一夜未眠的陈泽就站在三楼的阳台上,修长的手指上夹着香烟,面无表情的往楼下看。

铝艺门外,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了那里。

叶婉率先下了车,然后是那白色的身影。

沈夏把头发放了下来,柔顺的披在肩上,手挽着她母亲的臂弯,认真的朝车内的人招手。

距离有些远,陈泽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的背影他便能看出——她很开心。

林自远他当然是认识的。

叶婉的弟弟, 沈夏的亲舅舅。

目前就在米国那边,说是混得不错,但也不过是别人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在姜城根本没有半分权力,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沈夏的哥哥被活活弄死。

所以,就是他撺掇 沈夏去的米国?

他以为到从那边就能护着她们了?

真是笑话!

想到这里,陈泽的眸色越发冷了,将指尖的香烟直接掐灭后,转身下楼。

沈夏正好扶着叶婉进来,看见陈泽后,叶婉立即将笑容收起,换上了谦卑的神色,“少爷,您要出门了?”

陈泽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后,看向同样低着头的 沈夏,“沈夏要去乐团吧?我送你。”

他没有给 沈夏任何拒绝的机会,话音落下时,人已经直接上车。

沈夏只能松开叶婉的手,“那我先走了。”

叶婉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包里的暖宝宝递给 沈夏,“下午会降温,带上这个。”

沈夏抿唇接过后,弯腰上车。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 沈夏绷着腰板坐在那里,不敢抬头,也不敢开口。

司机很快将车开到了艺术大楼门前。

“多谢少爷。”

车上还有司机, 沈夏规矩的道谢后就要开门下车,但下一刻,车门却是被锁上了!

沈夏的手微微一颤。

陈泽的声音也传来,“张叔,麻烦您打车回去。”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张叔虽然奇怪但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后,立即下车。

沈夏就僵在原地没动,背对着他,身体紧贴在车门上。

“啪嗒——”

陈泽先低头将烟点上。

然后,他说:“彻夜未归? 三儿,你长本事了!”

“我舅舅是昨天回来的,跟他在一起我不好跟你联系,对不起。”

这么多年, 沈夏早已学会如何在这人眼前如何生存。

不管对错,她总要先道歉。

但眼前她的话并没能让男人的怒火消失,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沈夏深吸口气后,又继续说道,“他今天就回米国了,我一年也就见他这么一次。”

“怎么,很遗憾?”陈泽笑,“你要想见他不简单,申请去他那边留学不就好了?你原本,不就是这么打算的?”

上次的事他轻易原谅了她,包括秦高杰也是。

现在看来,是他给她的自由过多了。

彻夜不归。

真的很好!

沈夏赶紧摇头,“没有,我现在……不去了。”

“真不去了吗?”他眯起眼睛。

那瞬间, 沈夏的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透,舔了舔嘴唇正要回答时,车窗突然被敲了两下。

在看见外面的人时,沈夏顿时僵住!

陈泽却是直接将车窗摇下。

“刚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在……”

戚瑶脸上的笑容在看见他身侧的人时瞬间消失。

“ …… 老师?”她有些难以置信的,“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夏正要解释,陈泽已经先开口,“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那个时候,戚瑶还看了看车子前方。

驾驶位上没有人。

所以,他们两个单独在车上做什么?

戚瑶抿了一下嘴唇后,回答:“没事,就是看见你的车,过来打声招呼而已,打扰了。”

话说完她就要走,但下一刻,陈泽又说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虽然显得很没有骨气,但那个时候戚瑶还是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他后,低声说道,“不太方便吧?你和 老师……”

“ 沈夏她母亲是我们家的佣人。”陈泽的声音是例行公事般的冰冷。

但只是片刻,戚瑶脸上就扬起了笑容,“原来是这样!”

陈泽点点头,又面无表情的看向 沈夏。

沈夏早已经将东西收好,低着头,“那我先走了,少爷您……开车小心。”

陈泽似乎笑了一声,也不再看她,直接下车帮戚瑶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沈夏也终于能从车中下来,刚在原地站定,那车已经从她眼前呼啸而过!

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也终于得到了松懈,随之漫上来的,还有一丝丝苦涩。

佣人的女儿。

这解释真好!

戚瑶那瞬间都直接松懈了下来。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个身份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所以她……连威胁都算不上。

这种被人看轻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沈夏在心里叹了口气后,背着琴往里面走。

昨天的事情并没有在团里发酵。

但秦高杰也没再出现。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 沈夏才知道——他被乐团除名了。

不是辞退,也不是解除合约,而是直接除名。

也就是说,他在乐团的这两年经历都会被抹去。

在听见这个通知时, 沈夏先是一愣,然后面无表情的将琴盒背上,一步步走了出去……

叶婉说的没错,果然降温了。

在楼内还没有感觉,此时一走出电梯她便感觉到了外面凛冽的寒意,冷风吹得她胃疼。

天空灰蒙蒙的,应该是要下雪了。

沈夏加快脚步,赶在彻底变天之前回到了陈宅。

刚一走过铝艺门她便看见了跪在那里的人。

半头银发,背身岣嵝。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后,直接冲了上去!

叶婉已经在这里跪了一段时间了,手脚冰凉,脸色更是苍白。

听见 沈夏的话后,她很快抬起眼睛,笑,“三儿回来了?我没事。”

她的声音孱弱, 沈夏的牙齿顿时咬紧了,想也不想的要往屋里面走的时候,叶婉却将她抓住!

“不关你的事,回你房间去。”

沈夏没管她的话,只咬牙将她的手扯开,往宅子客厅的方向走!

陈太太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精致的脸上依旧能看出年轻时那惊艳的姿色,只是此时眉头微皱,在看见 沈夏这样冲进来时,美眸中更是一片不悦。

“沈夏。”钟叔率先上前来将她拦下,“这么着急做什么?冲撞了太太怎么办?”

话说着他拽着她就要往房间那边去。

沈夏却是一把将他的手扯开,三两步走到陈太太面前。

“太太,我母亲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惩罚她?”

陈太太的脾气不好,那是谁都知道的。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丈夫常年不在家中,偶尔见一次便是一番撕裂的争吵,谁的脾气都好不了。

小时候 沈夏就被她吓哭过好几次。

佣人被她拿东西烫出血泡或是用长鞭抽打进医院更是常有的事情。

后来她的脾气是好了一些,却也绝对不是善茬。

比如此时, 沈夏刚问了这么一句,她便直接抬手,将茶杯往她脑袋上砸!

“下贱的东西,怎么跟主人说话的!?”

茶杯从沈夏额边擦了过去,虽然准度小了一些,但泼出来的滚烫茶水却是淋了 沈夏一身。

沈夏也不敢躲,只定定的站在那里。

钟叔是看着她长大的,此时也忍不住上来帮她说了一句,“太太您息怒,沈夏就是心疼她母亲而已。”

话说完,他看向 沈夏,“沈夏,今天是你妈妈做错事情了,她打碎了太太最喜欢的手镯,太太让她跪四个小时已经算仁慈的了,你现在赶紧给太太认错!”

话说着他就要押着 沈夏跪下, 沈夏却是挺直着背脊没动。

“手镯我赔。”她说道。

她的话音一落,陈太太倒是笑了出来,“你赔?你拿什么赔?别以为套上几件好一点的衣服,再拉几首曲子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个人了,下贱的东西,这辈子都上不了台面!要不是我,你们两母女早就死了!还敢在这里跟我瞪眼?”

话说着,她直接起身,手指着她,“钱我不缺,既然你这么孝顺,那就出去替你母亲跪着好了,她跪四个小时,你就跪八个小时!”

“多谢太太。”

沈夏也没再说其他,朝她鞠了个躬后便走了出去。

陈泽下车的时候便看见了跪在院子里的人。

那时雪已经开始下了,周围铺了白色的一层,和她身上那白色的羽绒服几乎融为了一体,背脊挺得笔直,睫毛垂下,盖住了眼眸。

陈泽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身后的戚瑶也在那时挽住了他的手臂,轻笑着说道:“我贸然来打扰,阿姨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我母亲好客。”话说着,他将手上的伞撑开遮在她头顶,“走吧。”

戚瑶笑着点点头,在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后才发现了院子里的那道人影,脸色不由微微一变,“那不是 老师吗?怎么……”

陈泽脚步没停,路过 沈夏的时候,淡声回答:“一个缺管教的下人罢了,不必理会。”

雪一直没有停过,伴随着夜晚的到来,周围越来越冷, 沈夏的胃早就开始发疼,肩膀一直在轻轻抖动着。

但就算这样,她的背脊依旧没有软下来半分。

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陈泽第一次主动带戚瑶回来,陈太太高兴坏了, 沈夏甚至仿佛能听见从客厅传来的欢声笑语。

屋子里有地暖,灯光也是明亮的,和她这又冷又黑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临走前的那句话也变得清晰起来,不断在她耳边回荡。

不过是一个下人。

嗯,下人。

沈夏忍不住闭上眼睛,就在那时,有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沈夏。”

她睁开眼睛。

钟叔正看着她,“太太让你进屋呢,你放心,你母亲我已经让人带去休息了,你过去后就好好跟太太认个错知道吗?”

沈夏没动。

钟叔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倔脾气又上来了,微微一跺脚,“你这孩子,你现在跟太太置气有什么用?你真要在这里跪八个小时,身体还要不要了?你母亲现在可只有你了!”

说到这里, 沈夏总算抿了抿嘴唇,然后,自己撑着站起来,“我知道了,谢谢钟叔。”

可能是受冻的缘故,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嘶哑,钟叔也没仔细辨认,直接带着她进去。

屋内的人已经用完晚餐,此时正坐在客厅品茶。

陈太太和戚瑶坐在一起,手上拿着的是陈太太珍藏的那套茶具,陈泽则独自坐在旁边的单人位,外套被佣人收走,身上仅着一件浅色的衬衣,金色的袖扣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

他该听见她的脚步声了的,却没有抬头,也没有往她这边看一眼。

“太太,少爷,戚小姐。” 沈夏很快低下头,轻唤。

陈太太看了她一眼后,说道:“去把你的琴拿出来吧!瑶瑶,想听什么?让她给你拉,虽然她那技术比不上那国际的乐师,但偶尔听听还是可以的。”

陈太太的话说得随意,戚瑶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勉强了,眼睛在陈泽身上看了看。

陈泽正低头摆弄着手腕的袖扣,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感兴趣。

戚瑶很快收回目光,微笑着回答:“我平时很少听古典乐的,不怎么会欣赏。”

“没事,就当听个趣。”陈太太笑着说道,却又很快发现 沈夏还站在那里没动,她的眉头瞬间拧起,“你还愣着做什么?”

“抱歉太太,我不是卖艺的。” 沈夏轻声回答。

她的话让陈太太的脸色顿时变了,“你说什么?”

沈夏没再回答,但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思。

钟叔看着,赶紧上前来,“沈夏,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跟太太道歉!”

沈夏依旧没有动。

陈太太正要发作时,陈泽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她不想拉就不要勉强了,我记得叶姨好像也懂是吧?母亲想要听,可以让林姨出来演奏一番。”

他的话音一落,那低头不语的人瞬间握紧了手,牙齿更是紧咬住嘴唇!

“钟叔,去将林姨请出来吧。”陈泽依旧没看她一眼,直接对钟叔说道。

钟叔有些为难。

刚叶婉是晕倒被人扶进去的,现在……

就在那时,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我拉。”

钟叔转头,正好对上 沈夏那湿漉漉的,仿佛氤氲了一层水汽的眼睛。

声音中仿佛带了几分哽咽,“戚小姐想听什么?我拉给您听。”

室内的暖气充足,但 沈夏的身体却始终冰凉,手指更是无比的僵硬,颤抖的琴弓甚至拉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一只被掐住喉咙的鸟儿一样,叫的悲鸣惨烈。

陈太太终于没忍住叫停,“难听死了,你是怎么当上首席的?”

沈夏停下动作,低着眼睛不说话。

前方是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似笑非笑。

“阿姨。”最后是戚瑶转开了话题,“我看我还是下次再听吧?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下次再来看您。”

面对戚瑶,陈太太立即换上了笑容,“今晚在这边休息吧,我跟你父母说一声。”

戚瑶下意识的看了陈泽一眼,红着脸摇头,“不用了,下次我再来拜访。”

“我送你。”

陈泽的声音传来,戚瑶笑着点点头。

沈夏就站在那里,一直到他们从自己眼前走过时她才抓着琴往旁边让了让,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连抬一下眼皮都没有。

在看着两人离开后,陈太太这才冷着脸看向她,“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滚!今天我的脸算是给你们母女两个丢尽了!再有下次,你们就别想在这里呆着了!到时候你们是死是活都跟我们陈家没有任何关系!”

沈夏没有回答,朝她鞠了个躬后才背着自己的琴往前走。

睡觉之前,她去了一趟叶婉的房间。

叶婉已经醒了,正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发现 沈夏进来后也没管,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沈夏将一包感冒药放在桌上就要走。

但下一刻,她的声音传来,“你不要怪太太,今天老爷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了,她心情不好,需要发泄。”

沈夏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答。

叶婉又继续说道,“太太对我们有恩,你怨恨谁都不能怨恨她,知道吗?”

“我能怨谁?” 沈夏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是红了眼眶,“我谁也不会怨,我……有什么资格?”

她没有等叶婉回答,用力的擦了一下眼睛后便走了出去。

关上自己的房门时,她听见了外面汽车的引擎声。

她立即将自己蒙入了被窝中,紧紧地闭上眼睛。

但这样的掩耳盗铃并不能阻止手机铃响。

那边人的声音依旧冷静薄凉。

“上来。”

沈夏咬着牙不说话,但呼吸显然沉重了几分。

那边的人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却是轻笑了一声,“怎么,是想我亲自下去抓你吗?”

沈夏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回答,“我知道了。”

话说完,她挂断了电话,连外套都没有穿,直接往楼上的方向走。

她的膝盖还是疼的,身体里的血液更是冰凉,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到了三楼。

陈泽正站在阳台上抽着烟。

听见她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就伫在那里没动。

沈夏咬了咬牙后,终于还是主动上前,轻声说道,“少爷。”

她的话音落下,陈泽将烟头碾灭,眼睛在她身上看了一眼后,轻笑,“委屈?”

沈夏赶紧摇头。

陈泽脸上的笑容不由更深了几分,朝她招招手。

她微怔了半步,看见他眼中的戾气,乖巧的上前。

刚在他眼前站定,整个人便被他压着趴在了阳台上!

“看来,确实委屈了?”他嘴角勾起抹邪魅的冷笑,长长地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眼里分明是一派温润,暗地却汹涌着冰冷至极的压迫。

“我没有。”她咬着唇,因为冷,身子不停地在颤抖。

如此娇弱的模样印入男人眼里,偏染出了富家公子的冷淡与多情。

“委屈又如何?”

他脸上挂着笑,漫不经心地抓住她领口薄薄地衣料,“现在还不是得乖乖让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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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故事的小姑娘

【全文完,请放心食用】

我是一个尼姑,而此时,我正化装成杏花楼的红姬引诱丞相之子许焰

我在他面前翩翩起舞,纤细的腰肢扭动着,尽显风情。

他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子,而他爹,则和我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眼前之人生了一张好看的脸。看着我的时候,眼中带着惊喜和迷恋。

此时的我正倒在他的怀中,纤细的手指轻轻触及他脸庞,再缓缓向下移动,一路游移至他胸前。

那里正在强而有力地跳动着,因为我的碰触而逐渐加快。

「你这样,是在诱惑我吗?」

他的声音透着微微的沙哑。

我嫣然一笑,轻轻眨动着眼睛,慢慢向他贴近。

如果一刀捅进这跳动的胸口之中,他应该会很惊慌害怕吧。

毕竟,现在的我是一个尼姑,一个戴着假发来引诱,想要杀死他的尼姑呢。

之所以想要他的命,全是拜他家所赐。

所以我和他的这场相遇,是我一早就设计好了的。

他叫许焰,和很多官家子弟一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平素最爱就是与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吃喝嫖赌

这半月我一直在观察,他隔两三天就会入这杏花楼中一次,相会他最爱的姑娘——杏花楼的头牌红姬。

红姬生的确实漂亮,平素爱穿一身红色舞衣,前凸后翘,腰肢纤细。

我照着她的样子练习了几天,不说十成,至少也是八成相像了。

所以今天,我再度来到杏花楼,并随着红姬钻入了她的房中,趁机打晕了她,换上了她的衣裳。

要说起来,我的身材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当初不是遇到了师傅,被她收入了尼姑庵中,我觉得我有可能走上红姬这条路。

细细画了和她一样的精致妆容,镜中的人儿比红姬更加美艳。

一双狐眼勾人心魄,眉间一朵花钿绽放在如白瓷般细腻的肌肤之上。

虽然养在庵堂之中,日日听师傅教导。可我私底下却一心想着复仇,还学了这狐魅勾人的手段。

我不像哥哥,身体柔弱,习不了武。只能想办法学些我能想到的报仇方式。

比如学会制见血封喉的毒,再比如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

一切准备好之后,果然门外响起了许焰的声音。

「红姬,快来陪我喝酒。」

我站起身来,打开了门。

开始跳我准备的舞蹈,这次一定会让他惊艳。

此时他正坐在桌边,一身紫衣带着暗纹穿在身上,平添几分贵气。

他生得真是好看,只是脸上带着几分贱兮兮的笑,将那帅气抵消了些去。

许焰端起酒杯,开始喝酒。

那双手也生得好看,修长且骨节分明。他这样的人,应该生活得很幸福吧。

可我却只能每晚被噩梦惊醒,抱着被子独自坐到天亮。所以我痛恨这种幸福,恨不得将它一寸寸撕碎。

我在他面前翩翩起舞,纤细的腰肢扭动着,尽显风情。

我看到许焰捏着杯子的手指缓缓收紧,喉间滚动。

他起身去点了一支熏香,那味道,是兰花的香味,清淡好闻。

品位倒是不错,可惜,兰香淡雅,他配不上。

我跳动着向他靠近,他拉住我抛过的红纱,轻轻一扯,将我带入了他的怀中。

我微喘着气,感觉脸上有些烫,身体也有些热。

呼吸交汇间,我的手轻轻往桌下摸去,那里有我早就准备好了的匕首。

许焰忽然贴近,隔着薄纱吻上我的唇。

我拿匕首的手一顿,感受着他的手轻触我腰间。

「红姬,你的舞技又进步了,这新编的舞可比之前更好看,更诱人了。

倒是让我更想知道,你其他的功夫,会不会也更进步,更诱人呢?」

果然是个纨绔,脑子里就没什么好东西,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享受了。

我正欲抽出匕首,可手却变得瘫软,只定定地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有些模糊,却好想咬上一口。

这时我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可身体却比意识更加诚实,我伸手抱住他,将唇主动贴了上去。只有这样,我体内疯狂涌动的燥热才会稍微平息一点。

在意识还剩最后一丝清明之时,我听到他说:「这可是你主动的,我就不客气了。」

房内,熏香袅袅,兰香悠然。

床边衣服随意散了一地,红纱惊艳,紫衣尊贵。桌下的匕首抽出一小段,闪着锋利的寒光。

第二天一早醒来,床边还有余温,但人却已经不见了。

强忍着酸痛起身,我做梦都想不到,会被自己的仇人之子给睡了。

昨晚的熏香,定是有问题的。

我枉为制毒高手,却被小小的催情香给下了套。

摸了下头顶,光凉一片,我的假发不见了!那可是我用曾经被剃下的头发编织而成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它既是假发,也是我曾经幸福过的证据。

他知晓了我的身份,却没有杀我。难道真将我当成了饥渴难耐跑来引诱他的尼姑?

「醒了?」

门被推开,在我紧张的神色中,红姬身形款款走了进来。

「公子吩咐了,让我们不要打扰姑娘休息。如果姑娘醒了,就伺候姑娘梳洗,说姑娘昨晚定是累着了。」

说着,她往我身上看来,此时我身上布满了许焰留下的粉色的印记。

「姑娘这身材样貌连红姬都自愧不如呢,难怪会引得公子如此迷恋。公子对红姬都不曾如此呢。」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拿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正经衣服,买了来还未有机会穿过,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看着她艳羡的眼神,我心底却更冷了。

忍着酸痛穿好衣服,红姬自袖中摸出一封信来。

「这是公子留给姑娘的,公子让姑娘好生等着,一切有他处理。」

我打开信,上面的字迹强劲有力,游龙走笔,倒是与他纨绔的身份形成反差。

「不日将迎娶姑娘入府,静待。」

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印信,是许焰专用的。

他不仅不杀了我,还要娶我一个尼姑,这是何意?

难道是为了将我娶进去更好地折磨我,还是因为看中了我的美貌?也是,一个纨绔,家中定是妻妾成群,会因看上我的美貌而迎娶我入府,实属正常。

不过他这一举动,反而能让我更好接近丞相府,也更好开启我的复仇大计。

看来这一次,我并没有输。

红姬还是笑意嫣然的模样:「姑娘被公子看中,可是有福了。」

我轻轻点点头,将信纸折了收好,装成一副开心的样子。

「多谢。」

许焰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送我回庵堂的轿子。

慈云庵,是我现在的容身之处。

此时师傅正站在大门前,看到下了轿子的我立刻迎上来。

「静心,你这一晚上去哪了?怎么穿成这样回来?」

我的师傅法号慧慈,于十年前在一树林中救了差点葬身狼口的我。

她知晓我是个孤儿,知晓我心中有仇恨。

为了让我能放下这些好好生活,给我取了静心的名字,并悉心教导我。

然而我并没能如她希望的那般放下,夜深人静时还是会被仇恨折磨到无法呼吸。

「师傅,我新买的衣服,好看吗?」

我故意装作开心的样子,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师傅平常怎么教你的?是让你好好养养自己的心,你却整天出去野,这段时间更是天天往外跑,小心被坏人抓了去。」

「师傅。」

我向她撒娇,她无奈地叹口气,转身返回庵堂之中,我默默跟在身后。

直到周围只有我和她两人,我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师傅,我要嫁人了。」

她脚步顿住,转过身来却并不诧异。

「谁家公子?」

「丞相的独子,许焰。」

师傅叹了口气,良久才轻声说:「出家人不理红尘事,你欢喜便好。」

我心中触动,红了眼眶,呢喃道:「师傅,若我能报了仇而未死,我定了了这红尘,做一个真正的出家人,伴你一生。」

我在庵堂中呆了半月,每日都有不同的人来庵堂之中,为我量身,问我喜欢的图案样式。

还有一些精致的点心以及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也会直接送到我房中。

直到今天,我再次见到了许焰。

他着了件天青色外袍,少了些当日紫衣的贵气,倒是多了几分温润和沉稳,大张旗鼓地带着媒婆入了慈云庵中。

他像是踏着风一般,走到我面前,而后看着下人将一箱箱的聘礼堆满了我住的小院。

我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表面带着笑意,心中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我来说,这些东西买不回父母的命,也买不了他一家人的命。

许焰轻轻招手,立刻有人端了一个托盘上来,他亲手捧过,将其放至我身前。

「看看,喜不喜欢。」

托盘上是一套华贵的鲜红嫁衣,上面绣制的是一簇簇樱花的图样。

当初那些人问我喜欢什么图案样式时,我脑子里只有进入丞相府中复仇的念头,抬头见院中的樱花树,随手一指。

却没想到,她们当真按我所指的绣制出这独一无二的樱花嫁衣。

我笑着将那喜服接过,只觉得它红得刺眼,像极了父母被杀时流到我脚下的鲜血。

「很漂亮。」

他不顾众人眼神,直接在我脸上啄了一口,引起一片惊叹声。

「三日之后,娶你进门,等我。」

许焰没有陪我太久,和我师傅说了几句就走了。

我的笑容在他走后消失,呆呆看向旁边那棵樱花树。

师傅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

「师傅虽是出家人,但也能看出,他是真真对你好的,不需太过担心,安心待嫁。只是丞相高官厚䘵,你嫁过去需得谨言慎行。师傅教不了你红尘之事,只望你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此时师傅的脸与母亲的脸重叠在一起,我一头扎入她怀中,将一直压抑在心间的情绪完全宣泄。

那一天,我哭得像个孩子,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五岁那年,那个可以任意让我撒娇的年纪。

三天的时间,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丞相家的公子竟要娶一个尼姑为妻。

甚至还有人开设了赌局,赌三天后他是否真会娶我。

随着坊间的流言发酵,我也得知了许焰娶我并非为妾,而是妻,唯一的正妻。

这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可笑,一个普通的尼姑,做妾已经是高抬了,正妻之位更是想都不敢想。

出嫁当天,我一大早就被她们拉着梳洗打扮。

华贵的嫁衣,同样华贵的首饰,还有眉眼之间特意描上的樱花花钿。

她们拿出一顶假发来为我戴好,再装饰上同样华贵的金钗和步摇。

我一眼就认出,这假发是属于我自己的那一顶,是我亲手用我自己当初被剃掉的真头发编织而成。

只是现在,这头发被换了个发式。

是他将我的假发带走了!

「姑娘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喜婆的嘴很甜,只可惜,我并没有什么好处能给她的。

那些聘礼,我一分都不打算动,会不动地作为陪嫁再带回丞相府中。

金钱我不稀罕,我要的从来都只有让他们偿命。

天刚明时,外面就传来了喜气洋洋的吹奏之声。

师傅亲手为我盖上红盖头,将我送出房间,迎亲队伍正等候在庵堂外面。

许焰来到了我的院子中。

他一身红衣,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他身上,竟分外好看。

如果撇去我们之间的仇恨的话,我或许会被他这皮囊所迷吧。

我对着师傅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个头,随即上了花轿。

眼前是喜庆的红色,可这红在我眼中,像是被浸透的鲜血一样。

脑海中本已经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无比。

十年前,我五岁。

一个寂静的晚上,我陪母亲在家中刺绣,而哥哥在一年前就被高人带去学武不知去向。

本该在外面干活的父亲突然跑回,将大门紧紧拴上。

「夫人,快走,我们离开这里!」

母亲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父亲就大喊着冲进房间,简单拿了些银钱,甚至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拉着我和母亲准备跑。

可是刚一出门,整个院子外面都亮起火光,还有大量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就被人敲响。

父亲脸上露出悔恨却刚毅的表情。

「走不了了。」

母亲看向了还懵懂的我。

「念儿,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外面来了很多叔叔,娘把你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只要娘没喊你出来,你千万不要出来。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动,好不好?」

那时的我非常听话,天真地以为母亲真的是和我玩游戏。

她将我藏在院子的柴堆里面,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院门很快就被人踹开,一群黑衣人拿着火把冲了进来,他们将我父母堵在院中,低声质问着什么。

不多时传来了两声惨叫。

随后黑衣人将院子搜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躲在柴堆下的我。

我那时还非常开心,这个游戏我好像赢了,他们没有找到我。

母亲没有喊我出去,我就乖乖呆在那里,甚至连他们的血蜿蜒到我脚下,我也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

那时的我,真蠢啊。

一路来到丞相府门前,许焰踢了花轿,伸出手来。

隔了鲜红的盖头,我看到他眉眼之间都是笑意,衬着那一身的喜气,越发明媚,仿若身后的阳光都自愧不如。

我拿到红绸的另一端,与他一起步入丞相府中。

厅堂之中坐着丞相和他的夫人,旁边或坐或站了众多宾客。

他们脸上的笑容没有多少是真诚的,更多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

我不关心这些人的想法,也无需在意。

从进入厅堂开始,我的视线便落在了丞相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侍卫身上。

那人右眼角处有一道疤,一直从眼角蜿蜒至耳畔。

这道疤我死都不会忘记!

那日,我以为母亲在和我玩游戏,待黑衣人们走后,我继续蹲在那里。

没多久,就见一个蒙面人去而复返,他手中举着火把入了院中,在查探着什么。

或许是来确认我父母是否真的死了,他蹲下了身来。

我透过柴堆,刚好清晰地看到了他右眼角处的那道疤。

确认完后,他又环顾一圈,随后走了出去。而那道疤,就这么刻印在了我的心中。

愤怒和仇怨在瞬间盈满我的整颗心,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可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手忽然被人握住,温暖顺着传递过来。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许焰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别怕,一切有我。」

除了师傅,还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看向许焰,只见他对我微微笑着,笑容像是有魔力一样,愤怒和仇怨被这笑缓缓驱散。

我咬着嘴唇,心情复杂。

我是如何拜了堂,又是如何被送入洞房的已经不记得。

我只知道,回过神来我正端坐在床畔,身边两个丫鬟恭敬地看着我。

「少夫人,少爷吩咐过了,让我们好生照顾您。今天累了一天,少夫人可饿了?」

「少爷特意让我们准备好了少夫人最喜欢的点心,少夫人可要先吃些垫垫肚子?」

今天一早折腾到现在,确实是饿了,不论怎样,大仇未报之前,我都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

「好,拿来吧。」

点心才吃了一小半,房门就再度打开,许焰脸色微红,带了一身酒意走进来。

轻轻挥挥手,房中的丫鬟立刻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赶来看热闹的一众宾客。

「娘子可是久等了?」

他歪歪斜斜地走过来。现在的他,好像又成了杏花楼那天晚上的纨绔模样。

许焰伸出手挑了我的盖头,一下啄在我的唇上。

酒味随着他的接近和离开而变得浓淡不一。

我压下心中的异样情愫,握紧藏在衣摆下的手。现在不能对他动手,否则好不容易进入丞相府,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许焰坐到我身旁,倒了两杯酒。

「娘子若是再这样盯着我,我怕等不及喝合卺酒,就要将娘子就地正法了。」

我感觉脸颊滚烫,今日明明未燃熏香,却依旧像那日重演一般。

我看着他,开口问道:「你明知我是尼姑,却为何会娶我为妻?还是,正妻。」

我觉得我的演技特别好,此时的我就像真的已经爱上他,被他所迷一样,带着娇羞和忐忑问出这个问题。

他伸手仔细为我取下沉重的首饰,一边回答我的问题。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许焰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在喝了合卺酒之后,将我压在了身下。

那晚,守在门外的丫鬟们听了一晚的旖旎,听得她们窃笑不已,却也面红耳赤。

第二天我浑身酸痛不已,醒来时许焰已经不在房中,有阳光透过窗斜斜照到床头。

我一惊,发出一声「嘶」的痛吸声。

房门被打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少夫人醒啦,奴婢叫小翠,少爷吩咐奴婢日后随身伺候少夫人。」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夫君呢?」

夫君这个词很沉重,我虽心底抵触,可此时喊出来却很自然。

因为昨晚许焰让我对着他喊了一遍又一遍,每喊一遍他就更加卖力。否则我何至浑身酸痛,声音沙哑。

这该死的纨绔,怎么像是几百年没睡过女人一样?

「回少夫人,现在是午时,少爷今天一早和尚公子一起出去了。」

都这么晚了?我忍痛起身。

尚公子我是知晓的,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许焰的纨绔团体之一。

他们平素都是晚上出没,毕竟大多的青楼与赌坊皆是晚上才开门,今天这么早出去,也不知是做什么。

更何况,今日我该去给公婆敬茶的。

许焰特意不叫醒我,难道是为了让我在丞相和夫人面前丢脸?再想法子丢弃了另娶

果然,人都是图新鲜的,成亲才不过一日,就腻烦了。

待我洗漱完毕后,下人已经端了饭菜进屋。

饭菜方一摆好,许焰便踏入房中。

直接揽过我的腰,挨着我坐下。

许焰在我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从身上掏出两个盒子放至我面前。

一圆一长,圆的古朴,长的华贵。

「嗯?这是什么?」

他半撑着脸颊,示意我打开:「娘子自己打开看看。」

圆盒中装了一只玉镯,颜色翠绿,看起来有些年头,当价值不菲。

长盒中则装了一支钗子,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上面雕刻了一朵盛放的樱花,中间辍以上好宝石点缀,旁边还伸出一枝细小花苞。看起来真的像是从树上折了一枝樱花下来一样。

「这只玉镯是母亲给你的,这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本该母亲亲自交于你。只是父亲今日一早奉了圣旨与皇上一道前去祭天大典。母亲跟着一起去了,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呢。所以才让我来转交于你,现在它是你的了,以后也由你做主。」

我惊诧,娶一个尼姑回家,已经够有辱门楣了。这丞相府当真如此豁达,竟将这传家之宝也交由我手中!

「你为何不早些叫醒我?成亲之后不去敬公婆茶,这有违……」

我话还未说完,许焰就以一指封了我的唇。

「昨夜是我没能忍住,你放心,我们家不是寻常官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可以放松一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拘着。你嫁予了我,这里也是你的家。」

随后,他拿起长盒中的钗子

「这是我寻了特别的材料特意为你定制的,只是今日方才做好,所以特意去取了来,给你一个惊喜。」

他亲手将这簪子戴在我假发间。

「喜欢吗?」

「嗯,喜欢。」

我低下头,不知此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若是没有这深仇大恨,我能被人如此对待,该多么幸福。

接下来的两日,我大致摸清了这座丞相府的事情。

许焰不像我之前在外所看到的那样荒唐,反而是他在府中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身边一直只有一个侍卫和两个小厮。

还是在将我娶进门之后,院中才添了几个丫鬟,其他人皆是负责院中的洒扫和餐食工作。

贴身伺候我的小翠和小青,原也是丞相夫人身边的丫鬟,因为不放心其他人,就将她们两人调了来。

丞相只娶了一位夫人,也只有许焰这一个儿子。

丞相夫妇也不管束着许焰,一切都是随他,甚至连打骂都不曾,可以算是非常宠爱纵容了。

而这两日,他都是在家中陪着我,让我学着管账。

还好,在慈云庵的时候,师傅耐心教导过我识字算术。

遇到不会的,许焰就坐在一旁耐心教我,时不时将葡萄桔子细细剥了皮喂入我口中。

他会趁我眉头紧锁之时,偷偷在我脸上亲上一口。偶尔又会在我感觉疲累时,在后面为我捶捶背揉揉肩。

这些大概都是他出去浪荡时所学来的手段吧,现在都用在我身上,倒是让我不知该如何评说才好了。

成亲三日需回门,可我是一个尼姑,没有娘家人,于是许焰说要带我回慈云庵中。

「你同我回慈云庵?」

我心生感激却也觉不妥。

「嗯,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师傅在那里,我理应同你一起拜见。」

他说的那般自然,没有半点犹豫。

甚至走出房门后,院子中已经摆了好些礼物。

「这里面装的都是庵堂之中的所需之物,还有一些素食斋菜和糕点。另外还备了些素色布匹。你看还缺少什么,我们一并带了。」

许焰安排了马车,准备大大方方地回去。一如那天,他带着队伍,骑着马盈满喜气地去慈云庵迎娶我。

「不用,这些已经很多了。你能同我一起回去看师傅我很开心。只是这次回去,庵主和师姐妹们……」

她们一向不喜欢我,我还破了戒,成为了慈云庵中难以洗去的污点。

即使没有出门,也能想象,这些流言会对慈云庵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放心吧,都说了,一切有我。」

许焰握住我的手,从他的手掌中传递过来的温暖似乎要冲入我的心底。

为什么,每次都要给我这种他很爱我的错觉?

如果真是这么好的人,那为什么父亲会是一个杀人犯,会对无辜之人下此毒手?

我闭上眼睛,他却只当我是疲累了,将我轻轻揽在怀中,让我能坐得更舒服些。

马车停下,许焰俯下身看我一眼。

「娘子,到了,我们下车吧。」

当我走出马车时,被眼前这一切惊呆了。

慈云庵中人声鼎沸,很多人提了香火来供,没有想象中的唾弃,反而每一个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

慈云庵虽在京中,但比起皇家寺院来,显然渺小许多。平素来往的也多是一些小姐夫人,来此祈求一下姻缘或求平安福之类的。

可现在来来往往,男男女女几乎要将整个庵堂挤满。

这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盛况。

「怎么会这样?」

见我脸上的惊讶,许焰颇为满意,一副求夸奖的神情。

「娘子看到这,可还欢喜?」

「嗯,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多人,庵中的香火增多,师傅的生活也会过得更好。

从前庵中香火不好的时候,大家都是勒紧了裤腰带生活,连吃食都是一个馒头对半分。

师傅那时候见我正在长身体,饿得紧,还偷偷将自己的给我吃,谎称自己吃过了,其实是在靠着喝水来饱肚。

「那当然是娘子的功劳了,因为娘子嫁给了我,所以这份福气就返到了慈云庵中,这才有了如今的气象。」

我一听就知这话是假,他只是想要逗我开心罢了,我嫁了他可是给尼姑抹黑的事,没被骂死就已经不错了。

「夫君,你快告诉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似乎是这声夫君让他很是满意,许焰解释:「我刚所说的确不假,因为娘子嫁了我,才会变成这样。慈云庵有了丞相府做后盾,知名度和可信度皆提升。并且我将自己来寺中求姻缘这才遇到娘子并求娶回去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大家对这庵中求姻缘特灵之事产生好奇。」

「更何况娘子生得如此好看,很多人也产生了蠢蠢欲动的心思。他们也想娶一个如娘子般漂亮的小尼姑回家。」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竟然将一件荒唐之事直接扭转。

自那天回门之后,我心中对于许焰似乎在发生着什么变化,常常会不自觉地看他想他,晚上我也极少做噩梦了。

我知道这些改变是不可以的,可我却控制不住。

今日他又随自己那群朋友一起出去了,可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

因为这些时日皆是如此,他偶尔白天会随他们一起出去,不超一个时辰就会带了礼物回来给我。

有时候是外面新奇的小玩意,有时候是好吃的糕点和其他有名的吃食。

甚至有一次,我只是提了句醉仙楼的烤鸭好吃,可我来了葵水不便出门。他转眼就提了两只回来,还带着滚烫的温度。

晚上也不再去逛杏花楼,似乎有了我之后,他对红姬的兴趣已经全然转到了我身上。

在家中时我也会想法讨好他,给他跳喜欢的舞蹈,为他学着做菜煲汤,只有让他开心更信任我,我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坐在窗边,绣着手中的荷包。这既是用来讨好他的东西,又是用来平复我自己思绪的。

绣样用的是一株盛放的幽兰,这是他所喜欢的花,也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自己的仇恨。毕竟我之所以会嫁给他,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兰香。

正绣着,两声窃窃私语声传了来。

「少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娶一个尼姑回来,因为她,我们丞相府的脊梁都快被人给戳碎了。」

「就是,而且她的长相哪像是一个尼姑,那妩媚的模样,分明可比青楼的妓子。」

「你不知道吧?听说少爷与她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杏花楼中,还是她主动勾引了少爷。」

「这你是在哪听到的?不是说是求姻缘时看上的吗?」

「旁人不知,你还能不知吗?少爷像是那种会去庵堂求姻缘的人?他以往出去不是在酒馆就是在杏花楼,我还当他要娶了那杏花楼的头牌呢。却没想到,会娶了个尼姑回来。倒还不如娶了那头牌。」

两人的声音有所遮掩,但我刚好坐在窗边,离得近,也就恰巧听到了。

我看了出去,只见两个丫鬟一边修剪着树枝一边挨近了谈论。

她们我没有见过,不是我院子中的人,该是被临时安排过来做事的。

我笑了笑,浑不在意,这些议论即使不当着我的面,我也能想得到。

但是紧接着,两道身影正向着两名丫鬟走近,正是许焰和小翠。

「你们两个在这里乱嚼什么舌根呢?」

小翠压低了声音,脸带怒容。

两名丫鬟顿时脸色煞白,当即就跪了下来。

许焰侧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就这么定定地立在原地,目光放在两名丫鬟身上。

「把她们两个拖出去发卖了,卖远一些,京城之中我不想再见到她们的身影。」

两个丫鬟还未开口求情,就被忽然出现的侍卫掩了嘴拖了出去。

出手果断,不留任何余地,这似乎和我认识的许焰不太一样。

「好好敲打下这些人,如果谁再乱说,直接处置。还有,今天的事别让我娘子知晓。」

「是。」小翠领下命令,快速离开。

我却惊得脸色发白,许焰身边的侍卫我从未见过,该是暗卫吧。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速度非常之快。

我若是真有什么心思,怕是会直接死在他们手中。看来以后我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见到许焰离开,我也悄然挪动位置,坐回到了床边。

许焰带着一身阳光气息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捧了个盒子,盒子上的装饰略显古朴,没有他以往送我首饰时的张扬贵气。

房间里面有一个箱子,里面是专门给我放置这些礼物的,这半月来,箱子已经填了近一半。

「娘子,猜猜看,为夫这次给你带了什么?」

我放下手中的绣品,笑看着他:「是什么?」

许焰直接将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瓶液体,纯白透明。

他拉我至梳妆台前坐好,将我的假发细细扯下,露出我光洁的头。

「娘子,你想不想再重新拥有一头秀发?这是我找名医配制的,它可以让你的头发再长出来。」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那时为了能生存下去,也是师傅想要净化我心中的仇恨,所以才剃了度。

可是随着剃度的次数增多,这头发也就再生不出来了。那顶留存着的假发成为了我唯一的念想。

我将差点流出的泪水压下去,闭眼平缓了一会才开口。

「我想。在嫁给你之后,我就不再是尼姑了,若是一直光头,也会连累你被嘲笑。可是我的头发已经没有再生长的可能,它真的可以吗?」

许焰将瓶子打开,倒了一些液体在手上,随后将它化开。

「娘子放心,我们姑且一试。不管行与不行,你都是我最爱的娘子。」

他温热的手掌抚上我的头皮,而后轻轻揉开。

按摩完毕之时,我正舒服地想要睡着,是小翠敲响了房门,我这才睁开眼睛。

我心间猛然跳动,是什么时候起,我在他面前已经变得没有了防备之心?

后续请看这里:

已认证帐号
内容包含虚构创作

我给靳燃的分手理由是:我喜欢老头,有钱不黏人死得快,遗产很丰厚,你行吗?

后来我参加一个三流整蛊综艺,被要求当众给初恋打电话。

我打给靳燃:「我们复合吧。」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后,传来靳燃低沉的声音。

「我今年二十七,没那么早死。」

再一次见到靳燃,是分手后的第四年七个月零三天。

那天晚上,我拍了五个月的戏终于杀青,从片场回到市区。

闺蜜田思思的第十五个电话打来:「大明星,你怎么还没到?」

「在门口了。」我下车往 ktv 里面走。

「我下来接你。」

不到两分钟,田思思从电梯出来。

我看着她绿得发光的头发,忍俊不禁:「林远舟那小子真把你绿了?」

「那还能有假吗?他都承认了。」田思思咬牙切齿,「我约了他今晚决斗,允许他带一个兄弟。」

「这么严重?」

「就这么严重。」她挽着我的手进了电梯。

我问她:「你带了多少姐妹?」

「不多,除了你之外,还有九个。」

「哦,那挺公平的。」

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个女生,我大多都认识,很快闲聊了起来。

没多久,我听见田思思怒冲冲地喊道:「林远舟,我还以为你丫不敢来了呢,你带的兄弟呢?」

「在这呢。」林远舟的气势也不弱。

我抬头,见林远舟进来,他身后的男人让我的视线瞬间凝滞。

伫立在包间昏暗灯光下的男人,身形挺拔修直如青松,寸头,眉峰如刀,紧绷的下颌线条又冷又硬。

我心想,原来四年后的靳燃,是这个样子的。

他敏锐察觉到我打量的目光,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目光碰撞,我从他的黑眸里,看到了陌生的冷漠。

我勾了勾唇角,垂下眼睑。

「靳燃。」本来气势汹汹的田思思惊呆了,她瞪着林远舟小声问:「你怎么带他来啊。」

「不行吗?」

田思思毫不留情踹了他一脚,指了指我这边。

林远舟这时才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再看向靳燃。

后者面无表情,挑了一个距离我最远的位置坐下。

林远舟走到我跟前,尴尬地打招呼:「眠姐,你也来了。」

「嗯。」我淡然喝了口酒,「林远舟,我问你一个问题就走。」

「您问。」

我单刀直入:「你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思思的事?」

「眠姐,我是真冤枉。」林远舟大声喊冤。

我没说话,等着他解释。

「前阵子公司分给我一个女实习生,我就带着她出差了两天,什么事都没有,田思思非说我和人家睡了,还跑到公司跟人吵了一架。」

我的眉心突突跳,这的确是田思思能干出来的事。

田思思用力推林远舟,「狡辩,你明明亲口承认和她睡了。」

「那还不是你胡搅蛮缠把我逼急了我才说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斗嘴,其他女生都已经见惯不怪,没人理他们。

我余光瞥过,一个女生端着酒挪到靳燃身边。

两个人说着话,女生笑得一脸娇羞。

我顿时心烦气躁。

「我走了。」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完,我站起身。

林远舟和田思思总算停下来了。

「眠姐,多坐一会吧。」林远舟挽留我,目光却偷偷在看靳燃。

我摇头拒绝:「我刚从片场回来就被你女朋友拽到这里来,现在是又累又困。」

「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转身捏了捏田思思圆嘟嘟的脸蛋,「别怄气了,你不就是想要他哄你吗?我来说。」

不用我说什么,林远舟已经懂事地表示:「眠姐,我明白,麻烦你跑一趟,回去我说她。」

田思思难得没有顶嘴,「眠眠,真不让我们送吗?」

我刚要拒绝,一道冷沉的声音忽然传来:「我送她。」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靳燃已经起身出门,林远舟和田思思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走了。」我摆摆手离开。

ktv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吉普,男人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目视前方,似在欣赏街景。

他在等我,却没有开口让我上车的意思。

我拉开车门坐到后座,大大方方地开口:「靖远路 50 号,劳驾。」

街景逐渐远去,车子驶上公路,嘈杂声远去。

车内气氛安静得诡异。

靳燃没有开口的趋势,我心中叹气。

这男人,记仇。

我坦然出声:「听思思说,你后来转岗了。」

靳燃没搭腔,显然不想理我。

「地方上就是好,咱们的靳燃大爷都能脱胎换骨。」

我认识的靳燃,是个不折不扣的高门三世祖。

靳家显赫,靳燃又是一脉单传,家中长辈宠他上天,他自小脾气就爆,张扬耀眼不可一世。

现在的他,内敛了许多,人沉稳了,浑身上下张扬着强烈的男子气息。

他不理我,更加激发了我的斗志。

我眯着眼盯着他握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悠悠勾起红唇:「你看起来,很硬。」

「嘶」一声急刹车。

我被惯性带着往前俯冲,唇边笑意更大。

成,火了。

「下去!」靳燃的声音硬绷绷的。

我看了看窗外,还没到。

叹了声,没说话,推门下去了。

靳燃一向说到做到,重重踩下油门,离开得果断。

一如四年前,走得干脆利落。

我迎着寒风呆站了会,才慢吞吞往家的方向走。

其实已经很近了,本来十分钟就能到家,我硬是在路上磨磨蹭蹭走了四十多分钟。

刚进玄关,就听见客厅里的座机响个不停。

我赤着脚去接,田思思着急地问:「你怎么才到家?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

「怎么了?」田思思性子急,和我是两个极端。

「靳燃给我打电话说,你的手机落他车上了。」

我伸手去翻包,才发现手机没在,「哦。」

田思思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挑了挑眉笑开:「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这么坦然恣意的人,这么多年却一次没提起过靳燃,有欲盖弥彰的嫌疑。」田思思鲜少这么认真,「眠眠,其实你都记得,从未释怀。」

我垂眸盯着新做的红色指甲,「是有那么一些不甘心吧。」

分手是我提的,为什么不甘心呢?

我也说不上来。

田思思叹气,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睡吧,靳燃让我明天找他拿手机,我再给你送过去。」

挂断电话,我竟然有点失落。

门铃响起时,我刚洗完澡出来,披着半干的头发去开门。

走廊里灯光幽幽,靳燃垂着眸站在那里,手中把玩着我的手机。

「你怎么来了?」

靳燃抬眼,墨黑的眸子里蕴含着冷色,「这不就是你的目的?」

哦,他也觉得我是故意的。

我没有辩解,笑道:「那进来坐坐?」

靳燃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着,意味不明地勾唇:「这就是你的邀请?」

我很快反应过来,好笑地问他:「怎么?不够隆重吗?」

靳燃的目光嘲讽地从我身上移开,意思不言而喻。

我倚着门框,眸光含笑绞在他的身上:「那你,想我如何?」

应该是我的问题太露骨,靳燃微微皱眉。

「虞眠。」他忽然唤我的名字,尾音微挑。

隔了这么长的岁月,再一次听见他唤我的名字,我的心有点痒,紧盯着他滚动的喉结。

下一秒,他说:「我对你,没兴趣了。」

从他身后吹来的寒风,把他的声音裹得生冷。

我的心也凉了半截,却并不怎么难过。

意料之中。

我无限遗憾:「哎,真是个不念旧情的男人。」

「少跟我提旧情。」他的眉间,有不耐烦,有隐忍。

把手机丢给我后,大步离开。

我向来睡眠就浅,这一个晚上更是直接失眠了。

这些年我很少想起靳燃,像是心里憋着一股劲,明明知道他不会再回来,我还是暗暗和自己较劲。

总觉得我们之间,不该就这样断了。

半夜,我爬起来找手机,号码已经换了一回,通信录里没有靳燃的存在。

几乎不用怎么回忆,我轻易就输入了他的号码。

这些年我没给他打过电话,这会儿拨过去,完全是抱着侥幸心理,或许他早就换号码了。

很神奇,电话通了。

几秒后,那头传来靳燃冷淡的声音:「哪位?」

我坐在黑暗里,竭力掩饰着激动:「是我。」

原本以为他怎么也得讥讽一句「谁知道你是谁」,没想到,他什么都没有说。

嗯,就很干脆,直接撂了电话。

我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无声勾了唇。

不好哄啊……

挺好,在撩靳燃这件事上,我向来都是充满斗志的。

我用他的手机号去查找微信,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

消息石沉大海,我等到睡着了。

一大早,田思思就来了。

她趿拉着拖鞋,风风火火在我家各个角落转了一圈,甚至掀开我卧室床上的被子查看。

「你在找什么?」我喝着开水看着她走来走去。

田思思没理我,跑到我的衣帽间逐个打开衣柜,一无所获后跑到客厅,问我:「靳燃呢?」

我差点被白开水呛到:「你跑到我家找靳燃?」

田思思附身凑到我跟前:「说实话,昨晚靳燃来你家,你们是不是睡了?」

我被她逗笑,撑着吧台侧身看她:「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觉得?」

田思思叉着腰弯身紧盯着我的眼睛:「我还不了解你吗?昨晚你一见到他,眼里就放光!」

我哑然失笑:「这么明显?」

「就这么明显。」

「没睡到。」我瘪了瘪嘴,「脾气大的男人,有点难搞。」

「行,那姐姐就帮帮你。」田思思搂着我的肩膀,笑得春光灿烂,「林远舟说,他们一伙人今天有个聚会,我带你去。」

能见到靳燃,这倒是个好机会。

我颇费心机打扮,挑了一件酒红色的小礼服,踩着细高跟,自认为已经美得不可方物。

可一到聚会地点,我人就傻了。

这特么是个烤肉派对!

天气不太好,灰蒙蒙下着细雨,郊外庄园的青草坪上,一水儿的糙汉子,几台烧烤架上烟雾缭绕,肉香四溢。

我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很难不尬住。

「哎哟,别太在意。」田思思搂着我的胳臂拉着我往里走,「女明星就得穿得漂漂亮亮的,管他什么场合。」

「哦。」我竟无言以对。

林远舟小跑着迎上来,大声和我打招呼:「眠姐。」

他这一声叫唤,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几个胆子大点的小伙子也靠了过来。

这样的情景,我应付过无数次,得心应手扬起假笑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一个小伙子腼腆地红了脸,「你好,你比电视上还漂亮。」

我说了谢谢,目光却看向他的身后。

不远处的烧烤架旁,靳燃背对着我摆弄着手里的肉串,风吹紧他黑色的冲锋衣,勾出劲瘦有力的腰线。

我眯了眯眼,想从身后抱他。

林远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思思说你会来,他们知道了都很高兴,闹着要你的签名。」

「哦,好。」我收回目光,逐个给他们签名。

人群欢喜散去,田思思抱着林远舟的胳臂和我说:「眠眠,你去坐会,我去给你拿吃的。」

我看着他们腻歪在一起的身影,不自觉弯唇。

昨天才吵得鸡飞狗跳,今天就恨不得蜜里调油腻死人。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刚才那个和我说话的腼腆小伙子去而复返,小声问我:「虞眠姐,你是不是和我们老大认识啊?」

我趣味地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见老大的钱包里有你的照片。」他悄悄看了眼靳燃的方向,又十分可爱地拢着嘴和我说:「好多次我都看见他拿着你的照片出神,照片都被他摸出毛边了。」

我的心头一热,悄无声息渐至滚烫。

小伙子被人叫走了,我撑着透明的雨伞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靳燃完全把我当透明人,一个眼神都不给的那种。

绝情的男人,怎么就那么让人心痒呢。

我若无其事地挪到他身边,还没张口说话,就被升腾起来的烟雾给呛得连连咳嗽。

估摸是瞧不上我这娇气劲,靳燃终于瞥了我一眼,很冷,很嫌弃。

生硬地蹦出一句:「一边去。」

我哪会这么听话,往他更近了点,身体有意无意碰着他的手臂,「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靳燃头也没抬,不理我。

「你有现金吗?」我没头没尾地问。

他眉间忍耐,从口袋里拿出钱夹,把里头的一沓现金全抽了出来递给我,「拿去,不用还。」

不用还也就意味着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我舔了舔唇,伸出手去拿钱的时候,突然拐了一个方向,抽走了他的钱夹。

「虞眠!」靳燃厉声,急了。

我莞尔,眼疾手快地从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

十九岁的我,正值青春,立在树影下,阳光碎片摇曳了一身,干净恬淡。

「靳燃。」我的嗓子有点发热,眸光殷切地看向他:「你没忘,对吗?」

阴雨蒙蒙,靳燃的眉目陇上一圈阴寒,被我点到死穴一般,眸色凛然得吓人。

他直着身觑着我,像看一个笑话。

半晌,薄唇勾起无比讥诮的冷笑:「你当你是谁呢?」

我被晃了心神,手中的照片被他抽走,然后,精准无比地丢进炭炉里。

他的声音淬着冰:「我是没忘,忘了把它清理掉。」

嗞嗞冒起的火花很快便把泛黄的照片化为灰烬,我觉得那是我的心放在火上炙烤,眼眶酸得厉害。

心里突然就空了。

我承认我是一个优秀的演员,眼泪明明都快出来了,瞬息之间我就能收住。

安静地把他的钱夹搁在身侧的桌面上,微笑着和他说再见:「走了。」

想潇洒地走的,奈何天公不作美。

下着雨,草地绵软,一边高跟鞋的细跟插进土地,我一时失去平衡差点跌倒。

为了掩饰尴尬,我只能蹲下,佯装无事偷偷去扒拉鞋子。

右肩突然一紧,我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来这鬼地方穿什么高跟鞋。」靳燃很烦躁。

我心中也有气,挣开他的手,哼道:「美女的事你别管。」

靳燃双手叉腰,极力忍耐着脾气,瞪我。

我没理他,掏出钥匙往车的方向走。

刚打开驾驶座的门,钥匙就被从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拿走。

靳燃没了和我撕扯的耐心,直接把我塞进后座,自己坐到驾驶座。

「砰」一声甩上车门,暗暗发泄火气。

「山路不好开,我送你。」他的语气不善,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侧头看着窗外,闷着声不理他。

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车停进小区地下车库,我径直下车上楼。

靳燃是在五分钟后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我没有关门。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我的车钥匙,眉目间又是那股子玩味的讥讽。

我走过去时,很敏感地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看来他在楼下用一根烟的时间思考要不要来我家!!!

「钥匙。」我朝他摊开手,存了心要折腾他。

靳燃抬着眸悠悠看我,转着钥匙就不给我,神色意味不明。

刚准备说话,身后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我家里怎么会有人?顿时汗毛竖立。

我赤着脚往客厅跑,一个穿着超级火辣的姑娘扑到我的怀里。

「小眠眠,我失恋了,呜呜呜呜……」谢娆脸上的烟熏妆都哭花了,黑色的眼影把两个眼眶涂成了熊猫眼。

是她,我松了一口气,「你不是刚谈恋爱吗?」

谢娆和她的新男友在娱乐圈都颇有名气,也算很登对。

「他不诚实。」谢娆趴在我怀里哭唧唧。

「怎么不诚实了?」

「今晚我们去酒店了,你知道有多惨吗?他他他他……他说他疫情不小心中招了,得了后遗症!」

笑吧,好像不那么礼貌。

我按着眉心拼命忍着:「我看新闻,好像的确有这样的后遗症。」

「骗人,全都是骗人的。」谢娆不相信,哭喊着道,「他太不诚实了,所以我和他分手了。」

「你那是因为他说谎才分手的吗?」我真的快忍不住笑了。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痛苦。」

谢娆很抓狂,她的手在半空比画着:「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这问题,着实是把我问住了。

我想了想,摇头笑道:「想象不到。」

能够感觉到有一道直勾勾的目光打在我的后脑勺上,我想到站在玄关的靳燃,嘴角弧度舒展开来。

我补了一句:「毕竟我只见过一个男人的,没办法比较。」

「不是吧,你在娱乐圈混的,这么保守?」谢娆也忘了哭了,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还是说,那个男人特别离谱,才让你念念不忘?」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我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得到靳燃现在是什么表情。

我故意吊着嗓子讥笑:「不至于。」

谢娆还想追问,我下逐客令:「赶紧回你家,我这有客人。」

她这会儿才看到站在玄关的靳燃,眼睛一亮。

然后转过头来和我说悄悄话:「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男人?」

我扬眉,不吱声。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一看就很离谱!」她抱起自己的外套包包,「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我绕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看见谢娆冲出门时,还回头朝靳燃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被入口的酒呛到,捂着嘴疯狂咳嗽。

吧台上丢下来一把车钥匙,我一抬头,就对上了靳燃黝黑冷淡的眸子。

「抱歉。」我喝了口红酒,不太真诚地道歉:「见笑了。」

谢娆那姑娘就是个不正经的,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凑在一起,聊天向来就没什么尺度。

那些话我又是故意说给靳燃听的,就更没边了。

靳燃单手进兜,沉着一双眸,薄唇冷讽:「怎么,那老头不行?」

这话,瞬间就把我带回了我们分手那会。

彼时我的黑料一夜之间疯长出来,各种各样,其中就有一条是:我被业内某个大导演老头子包养了。

我正好那时和靳燃提出分手,赌气之下,就和他说了这么一段话。

「我就喜欢老头子,有钱不黏人死得快,遗产还很丰厚,你行吗?」

他真就记恨到了现在!

红酒的余味绕在唇舌,我烦闷地摸出一根烟点着。

白烟笼着眼睛,我哑了声:「靳燃,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男人。」

靳燃抬着下颌,眉峰凛冽,「你觉得我会信?」

他当然不信。

我隔着吧台倾过上半身,唇凑近他的唇,吐出薄烟:「爱信不信。」

靳燃垂着眼睑看着我,眸子冷得像淬着刀子。

「挺会啊……」他幽幽勾唇,极致讽刺,「这些年没少下功夫。」

他憋着劲羞辱我,把我心头的火,瞬间浇灭。

我收回前倾的姿势坐在吧台上,背对着他冷了声音:「都能得到你的肯定了,看来这些年我的进步的确不小。」

前头拍戏,导演总嫌弃我的感情戏不到位。

卡的次数多了,他手舞足蹈和我说:「虞眠,你这一副心如死水的样子,是没谈过恋爱吗?」

「面对心爱的人,应该是眼里有光,心里是有火的。」

我无言以对。

导演引导我:「想想某个让你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男人,找找感觉。」

然后,我就想起靳燃来。

瞬间感觉就来了,一路顺畅导演再也不喊卡。

每每结束了,我还是没能收住爆发的情感,通常被夸:「虞老师入戏太深,太敬业了。」

我很想说:「鬼扯。」

哪有什么敬业,就是想起那个人,情感无法自抑罢了。

靳燃静立半晌,忽然低低笑了声。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猜到是多么讽刺。

他甩上门离开,我的手颤了颤,指间积攒的烟灰落了一身。

心里头,怪难受的。

失眠到凌晨,我睡得不太好,早上开门声响起时,我就醒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冲到我的床边,边扯被子边咆哮:「虞眠,都几点了,你还睡……」

被子从我的身上离开的瞬间,赵女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赶紧给我把衣服穿上。」她丢回被子,盖住我的身体,然后转过身去,「不堪入目。」

我侧身撑着下巴,轻笑道:「你明知道我喜欢裸睡,还跑来掀我的被子,故意的?」

赵女士虎躯一震。

「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嘛。」我懒洋洋翻了一个身,「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赵女士忍无可忍,操起沙发上的抱枕砸到我的身上。

「你再不起来,骨灰我都给你扬了。」

我无奈地叹了声:「女人,不要太暴躁。」

「去你大爷的。」赵女士撸起衣袖准备打人,急眼了。

「好好好,我马上起。」

我下床,顶着赵女士如刀的目光去洗了个澡。

「张导好不容易答应给你一次试镜的机会,你给我好好表现。」车上,赵女士不断叮嘱:「给我搞砸了,我得弄死你。」

我低头看手机,随口敷衍:「好的。」

微信页面,田思思说:「眠眠,我听林远舟说,靳燃这次特意休假回来,是为了相亲。」

我看着,心里泛起了苦味。

田思思等了一会,见我没回,又继续说:「他家里这几年催得紧,这一次更直接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等他这回见过面后就会订婚。」

我嫌打字麻烦,直接给田思思把电话打过去。

「他见了?」我看着窗外,佯装漫不经心地问。

田思思也没点破我,说道:「今天吧,林远舟昨晚顺口提了一嘴。」

「在哪?」

「我哪知道。」田思思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问我:「你想干吗?」

我莞尔一笑:「去搞破坏啊。」

田思思默了默,语气肯定:「你不会的。」

她没再多说,挂了电话去找林远舟了。

下午,我试镜结束,拿起手机时,就看见了田思思发来的信息。

也不知道她怎么和林远舟说的,反正林远舟从靳燃那儿套来了他相亲的地址。

我挑了挑眉,还挺巧。

就在我试镜地点的附近。

回去的路上,我若无其事和赵女士说:「在前面停一下,我去买杯咖啡。」

车停下,赵女士哪可能让我亲自去买,「坐着,我去买。」

「这怎么好意思。」我假意笑了笑,没有动。

赵女士哼笑,解开安全带下车了。

我抬头往前面的咖啡馆看,幸运的是,靳燃和那个女生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我坐在车里就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女生是小家碧玉那一挂,长相干净端正,很爱笑,甜美温柔。

他们面对面坐着,靳燃很随意,却难得的眉目舒展。

看起来对彼此都很满意,女生的神情越发小女人态,娇羞动人。

我侧着身体撑着头看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男人挺拔冷硬,女人柔情似水,这才该是爱情的姿态。

田思思的电话打进来时,我顺手抽出一根细烟,就着火光点燃。

「怎么样?」田思思问。

「挺好的。」

田思思有几秒迟疑,开口劝我:「眠眠,要不咱不要他了。」

我被烟呛了一下,伸手去开窗。

一侧头,我就看见了站在车窗外眉目冷沉地靳燃。

烟雾从车窗飘出,扑到他的脸上。

他拧起眉,隐忍着嫌弃。

我看了看靳燃,又转头去看咖啡馆里的女孩,她也在看这边。

我扬唇调侃他:「丢下她来找我,这不好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欣赏你的爱情。」我很坦然,往女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些年,你的口味变化不小。」

靳燃双手插进裤兜里,看我的眼神极其不耐烦。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想干吗?」

我圈起唇缓缓吐出一团薄烟,在缭绕的烟雾里眯着眼睛看他,没说话。

靳燃等得不耐烦了,忽然伸手抢走我指尖的细烟,对折捻灭。

声音有种失控的沙哑:「说话!」

他越恼火,我越气定神闲。

「抱歉。」我不再看他,目光落在空空落在前方,「原先是有些蠢蠢欲动,很多话想和你说,有很多事想和你做。」

我垂了垂眸,自嘲地笑了笑:「现在都不重要了。」

正好赵女士提着咖啡回来,看见旁边站着的靳燃,有些警惕地问我:「粉丝?」

「一个老朋友。」我接过咖啡,淡淡解释:「正好碰上,就说了会话。」

余光里,靳燃沉着脸,气儿上不来也下不去。

赵女士没再问,启动车子准备离开。

「姑娘还在等你。」我看了眼靳燃,挑了挑下颌,「没什么能送你,那就,祝你幸福。」

回去的路上,赵女士几次欲言又止。

我心知肚明,坦然道:「就是他。」

赵女士当即就把车停在路边,问我:「你想和他旧情复燃?」

「想。」我抬起脖子喝了口咖啡,「他不想。」

默了默,赵女士语重心长地说:「眠眠,我说句不好听的,虽然你在娱乐圈已经有些名气了,但以他的家世,你还是融不进去。」

她隐晦地提醒我:「想想以前他家人是怎么对你的,想想那时候有多痛苦。」

我心烦气躁,放下咖啡去拿烟。

赵女士鲜少的没有阻止,任由我点上。

「我其实也没真想和他有个结果。」我闷闷地吐出一口烟雾。

「那你想干啥?」

「他啊……」我咬着烟曼笑。

赵女士黑着脸瞪我,「死德行。」

「不知道听谁说过,分手后还想着复合的人,不是没睡到,就是没睡够。」我半眯着眼,没个正经,「很明显,我对靳燃,是后者。」

赵女士看惯我的不着调,懒得骂我,反而苦口婆心劝我:「眠眠,你要记住,当初能要了你半条命的人,现在就能把你剩下的半条命要了。」

我看着氤氲着汽车尾气的路面,笑不出来了。

似乎身边的人,都在劝我对靳燃死心呢。

我和靳燃,都是彼此的初恋。

过去很多年了,我仍然记得那天,高考后的午后,盛夏阳光炙热,蝉鸣勾得人心躁动。

少年靳燃眉目飞扬,把我堵在无人的教室。

「看到我给你的情书了吧?给个回应。」

有点痞,有点坏的少年,一下子就击中了我的心。

只是那时的我,青涩稚嫩,性格娇娇软软,脸皮也不够厚,甚至十分自卑。

我张口想拒绝,话在唇中半天说不出来。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少年俯下身和我对视,眼角眉梢挂着坏笑,唤我:「女朋友。」

我心跳如雷,红了脸。

幸运的是,大学我们在同一个城市。

两个学校的车程,地铁公交来回转,要两个多小时。

我们像所有的小情侣一样,用尽所有能挤出来的时间,腻在一起,从不疲倦。

十九岁,我意外走红,扎根娱乐圈。

我开始忙碌起来,更加时候是靳燃迁就我的时间,仍然热烈。

二十岁,我凭借第一部戏拿了最佳新人奖,被无数人关注,和靳燃的恋情,逐渐转到地下。

情意在暗处滋长,热烈疯狂。

靳燃总坏坏地和我说:「我们像不像是在『偷情』?很刺激。」

二十一岁,我提出分手,态度坚决,靳燃三天两头来找我,疲惫不堪,我仍然没有松口。

最后那一夜,我们闹得不可开交。

我故意激他:「真不想分?那你跪下求我。」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跪。

从来骄傲飞扬的男子,双膝跪地,依然不弯脊梁。

他红着眼睛问我:「虞眠,满意了吗?」

我知道,在他跪下的这一刻,我们之间,彻底完了。

我嘲讽他:「靳燃,你真他妈没骨气,我不要你了。」

自此,我们再也没见过。

这些年,我一直都没后悔,只是偶尔想起,有些不甘。

分手是言不由衷,爱意从未曾停止。

这天之后,我提前结束假期,一头扎进剧组。

赵女士还笑我:「你这么勤快上进,让我有些害怕。」

我没心情和她开玩笑,默不作声拍戏,一天比一天忙碌,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让自己闲下来。

估计是真的累了,倒也没怎么想靳燃。

林远舟打来电话的时候,同在一个剧组的谢娆,正拿着手机给我看小哥哥的照片怂恿我:「小眠眠,这些可都是我珍藏的优质资源,你随便挑一个。」

我被她缠得不耐烦,随便指了指一张照片:「就他了。」

「好嘞!」谢娆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样子,在我接听起林远舟的电话时,她兴奋地说:「我这就安排。」

电话里,林远舟好一阵沉默。

「有事?」还是我先开了口。

林远舟回过神来,尴尬地咳了一声:「眠姐,是有个事请你帮忙。」

「你说。」

「我打算在年前给她求婚,想请你来见证。」他态度很诚恳,「当初我和思思能在一起,也多亏了你,而且你是思思最好的朋友,你能来,她一定很高兴。」

我握着手机陷入沉默。

当初我和靳燃在一起时,田思思开玩笑说让靳燃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

这事我没太在意,靳燃这人,不是能干这种闲事的人。

没想到,在下一次见面时,他真就把林远舟带了出来,田思思和林远舟还真看对眼了。

这么多年了,田思思和林远舟虽然吵吵闹闹,到底是没分开的。

我和靳燃就吵了一架,却分开得果断。

想想,怎么还是有点难过的。

「眠姐?」林远舟等不到我的回应,有点忐忑地叫我。

「哦。」我回过神,答应了,「时间地点发我,我抽时间回去。」

林远舟喜出望外,挂了电话后当即就把时间地址发了过来,顺带还把求婚细节和我分享。

他求婚那天,我和剧组请了半天假。

从影视基地回市区,原本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没想到路上堵了两个多小时,等到赶到现场,已经错过求婚的点。

田思思和我抱怨:「他也没提前和我说,要知道他今天求婚,我怎么都得等你。」

「哪有求婚还提前和对方说的。」

「求婚也就算了,以后我结婚你可别给我迟到了。」

我捏着她的脸颊,和她保证:「一定不会。」

「眠姐。」林远舟远远叫我。

我抬头看过去,林远舟盘腿坐在地上,正和一群大老爷们玩牌,明显是输得有点惨,贴了一脸的纸条。

他身边,靳燃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牌,长手长腿的人,盘腿坐着,总觉得有点憋屈。

脸上干干净净的,是大赢家。

能在这里见到他,我有点意外。

以为半个月过去了,他大半是回去了,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眠姐,来玩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林远舟给我腾位置。

我也没拒绝,庆幸穿的牛仔裤,自然地盘腿坐下。

纵是我刻意不去看靳燃,他出牌时伸出来的手,还是无声勾了我的视线。

他难得穿了身暖调的高领毛衣,袖子随意挽到臂弯,露出一截精壮赤臂,皮肤是坚朗的小麦色,青筋微凸。

一看就很硬汉。

我无声敛眸,心中使劲提醒自己:虞眠,争气点,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暗示的确有效,到散场,我都没看他一眼。

林远舟还不尽兴,吆喝大伙去喝酒。

我微笑拒绝了,「我就不去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回剧组。」

林远舟有点遗憾,不过到底还是没挽留。

反而是田思思嘀咕:「让你吃蛋糕嫌弃热量高,你从下午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总要去吃点东西呀。」

「不用了。」我眨了眨眼睛,开玩笑:「女明星都比较扛饿。」

我和每个人挥手道别,到靳燃,我顿了顿,收回手直接掠过他,上车离开。

半夜,我被饿醒,翻了冰箱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无奈地开了一瓶红酒。

酒喝到一半,手机弹出来一条短信。

我点开,瞳孔微颤,是靳燃。

就两个字:开门。

他在门外?

这让我有点猝不及防,愣了好一会儿,田思思的电话就进来了。

「喂,眠眠,靳燃到了吗?」田思思声音里藏着笑,「他提前走,我让他给你带了点吃的。」

「哦。」我了无兴趣地掀了掀唇。

田思思笑得挺欠,「把握好机会,别让姐妹我白忙活一场。」

啪,电话挂了。

我坐在客厅飘窗上不愿意动,捞起遥控给他开门。

门开了,外头的人没动。

我的意思很明显,他爱进不进。

靳燃大抵是也知道,在门外站了几分钟,人还是进来了。

「搁桌上就行。」我看着窗外,听见他的脚步,冷淡出声。

他脚步顿住,把东西放下,却没有离开的声音。

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我侧过头笑问:「怎么,看上我的酒,想留下来喝一杯?」

靳燃脸上没什么表情,「少喝点。」

我一口气上来,龇着牙硬绷绷地丢出一句:「要你管。」

说这话时,我还颇挑衅地端起红酒,一口气干到底。

余光里,靳燃冷硬的轮廓染上薄薄的怒气,转瞬又沉了下去。

「我疯了才管你。」他动了气,转身就走。

我低下头去倒酒,唇中冒着涩味。

红酒空瓶了,我摇晃着杯子看向窗外连绵的夜色,唇中涩味蔓延到心底。

手中的酒杯忽然被抽走,男人强大的气压就在身后。

靳燃抵着后槽牙挤出冷冷的声音:「你还跟老子杠上了!」

他这话也把我点着了,说得他受了多大的委屈,我还有脸和他杠?

喝了不少酒,我脑子也是没多清醒的,火气腾地上来,也顾不上什么体面,蹦起来就去抢他手中的酒。

靳燃抿唇冷笑,那轻蔑的表情就像在说:「你有能耐就抢走试试。」

我细胳臂细腿,自然是抢不过他。

但我又有不服输的劲儿,垫着脚尖挥舞着双手奋力去抢。

靳燃就冷眼看着我发疯,跟看戏似的。

「王八蛋。」我一气,脑子不好使。

一巴掌就甩他的脸上去了。

「啪」清脆的一声,我愣了,他也僵住了。

我们长久的僵持,靳燃咬着牙冷冷盯着我,浓黑的眼底盛着一触即发的怒火。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肩膀突然被他拎起来,后背抵在墙上。

今天陈栀出场的时候,好几个人都朝我这边看。
我的脸烧红起来。我像个小丑一样坐在那里。
或许一切都该在今天结束了......


陈栀给我发消息,说她要回来了。

陈栀,我老公江遇的前女友。

两人当初爱得要死要活,直到后来陈栀出国,两人和平分手。

他俩的故事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我是故事里多余的那个人,是江遇的青梅竹马。

我喜欢了江遇十年,却从来不敢把这份心思说出口,我默默地当着配角,尽心尽力,为他们的爱情保驾护航。

他们吵架,我帮江遇出主意;

他们和好,我为他们鼓掌庆贺;

江遇想给她制造惊喜,我连夜为他做方案……

我谨守本分,不让陈栀觉得我和江遇太亲密,也不让江遇觉得我这个发小太冷淡。

我以为我和江遇这辈子都只能做两条平行线,可我们的关系,却在那个夜晚彻底改变。

那是江遇和陈栀分手一年后。

同学聚会上,又有人提到了陈栀,说起了陈栀和江遇的往事。那天,江遇喝了很多酒,喝得双眼通红。

后来,他喝醉了。

大家都知道我和江遇是发小,让我护送他回家。

因为工作单位离家远,我和江遇都在外面租房住,租房的时候我们挑了同一栋楼的同一个单元,用两家父母的话来说就是彼此能有个照应。

到了江遇家,他倒头就睡,我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准备走的时候我突然有点害怕——江遇的呼吸声时重时轻,有时候甚至没有。

想起那些男子醉酒猝死的新闻,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守着他。

怕他半夜出事,我干脆窝在床边席地而睡。

我明明睡在地毯上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人躺在床上,更不知道江叔叔和阿姨为什么会恰好出现。

总之一句话,我和江遇睡在一起,被他父母抓个正着。

江遇的妈妈笑成了一朵花,恨不得马上带我们去领证。

对我和江遇的解释,她和江叔叔一概报以微笑。就差没在头上写上一行大字:年轻人脸皮薄,我们懂。

连续一个月被江家父母叫去家里吃饭的时候,江遇不好意思了,他跟我解释说:“我爸妈乱点鸳鸯谱,你别往心里去。”

我心里那点微妙的欢喜刹那间凉了下去。

我拒绝了江家父母的所有邀请,用行动告诉他们,我跟江遇没戏。

又过了两个月,我听说江阿姨在安排江遇相亲。

我坐不住了。

如果他和陈栀度过一生,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人家两情相悦,我只有祝福。

但和陌生人相亲结婚?

如果他的生命中一定要出现这样一个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跟江遇说了我的想法后,他一脸震惊,笑容都有点羞涩了。

“你和我结婚?真的吗?”

“对啊。”我也有点窘,“哎呀你别笑了!我是认真的!”

我假装跟他分析:“你也被催婚,我也被催婚,刚好大家都这么熟了,那熟上加熟,问题不大吧。再说了,我跟你结婚,也不存在婆媳问题。家庭和睦,多好!”

“可是你有点亏啊,你一个小姑娘,为了避免催婚就随便结婚,对你有点不公平吧。”

江遇严肃起来。

我无言以对,心情也随着他的话慢慢低落下去。

他不愿意。

但我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不是随便的啊,我们俩到底知根知底嘛,与其跟别人凑合,不如跟你凑合……”

我甚至拿出了杀手锏:“万一以后你喜欢的人回来了,你要提离婚,我绝不会反对。”

“别胡说八道。”江遇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摆摆手,“让我想想。”

说是想想,但他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我。

我从最开始的期待,到后来的不安,再到最后的麻木,心里逐渐明白,我赌错了。

既然得不到喜欢的女生,跟谁结婚都可以,那为什么要选我?

转折发生在6月21号。那天,他同意了我的提议。

这个日子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迫不及待,第二天就和他领了证。

红本本拿到手,我终于松了口气。

至少在法律上,我们终于有了一层关系。我的蓄谋已久,终于有了结果。

江遇拿着结婚证看来看去,嘴角还有点勾起,我恍惚觉得,他也是开心的。

可是我不敢问,我怕是我自作多情。

我隐秘地欢喜着,却不敢跟任何人炫耀。我怕我的卑劣被放在日光下。

“找个理由跟家里说一声,婚礼就不办了,省得被那帮朋友知道。”

听到我的话,江遇翻看结婚证的手顿了顿。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那,就说工作忙吧。”

双方父母也尊重我们的意见,没有办婚礼。

我和江遇,算是隐婚了。

刚开始我和江遇还分房睡,后来因为父母们偶尔会过来住,为了应付他们,我和江遇不得不睡到了一张床上。

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

都是成年人,也都有正常的欲望,事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我和江遇,成了真正的夫妻。

不得不说,感觉很美好。江遇温柔细腻,体力也很好,我们之间非常和谐。

我常常庆幸,当初勇敢了一把,把江遇骗到了手。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我们说不定也能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可是,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有一天晚上,江遇睡着后,鬼使神差般,我点进了陈栀的朋友圈。

我翻啊翻啊,翻到了她一年以前发的一条动态。那是一张照片,上面她和一个外国人的亲密合照,配文是‘异国他乡,还好遇到你。’

我的手指痉挛了一下,点开详情。

发布时间,6月21日。

江遇答应我的那一天。

黑暗里手机的光无比刺眼,我突然觉得我有点可悲又可笑。

原来如此。

手机的震动将我从回忆中拯救了出来。

“你哪天有空呀,我们约个饭呗?”陈栀发了个笑脸的表情。

“好啊。我把同学们都叫上吧,一起给你接风洗尘。”我机械地回复她。

陈栀下周回来,我还有七天。

至少这七天,江遇还是属于我的。

晚上,江遇被我的热情吓了一跳,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把他抱的更紧了。

我们折腾到两点多才睡,江遇大汗淋漓,整个人像刚从水池里捞出来。

看着他熟睡的脸庞,我心里又酸又苦。

我就像个小偷,明知宝物注定物归原主,却还是固执地要守着它直到最后一刻。

七天后同学聚会,给陈栀接风洗尘。

我和江遇分头赶到饭店。看到江遇,班长夸张地站了起来:“大忙人啊!可算来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这么多年我们大大小小聚过很多次,江遇却一次都没有来。

我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来。他来,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男生们热络地聊天,我一个人埋头闷闷玩着手机。

“顾渺渺?”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杯果汁,我顺着这人的手往上看,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他对我笑笑,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记得你爱喝橙汁来着,应该没记错吧?”

我愣愣地接过来,惊喜地喊出他的名字:“周岑,怎么是你啊,好久不见啊!”

周岑夸张地舒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周岑是我为数不多的异性好友,他毕业之后也出了国,渐渐彼此就没了联系。这会儿看到他,实在是又惊又喜。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赶紧问他。

周岑还是大学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的:“凌晨到的,就为了赶来见见老同学。唉,没人接机也没人安慰,好惨一帅哥。”

我听了直乐,周岑倒是一点没变,三言两语就消除了我们之间若隐若无的陌生感。

“渺渺,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别喝凉的。”

江遇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拿走了我手里的那杯橙汁。

我茫然抬头,对上了他直直的眼神。

我身体哪里不舒服了?我怎么不知道?

江遇这是什么意思?他跟周岑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最后,我只好当江遇喝多了。

班长定好了KTV,吃完饭,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去唱歌。

包厢的声音很大,震得我有点晕眩,江遇大概是真的喝多了,窝在一边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出,班长给他递麦也被拒绝了。

我正悄悄注意着他,视线忽然被一座大山挡住了。

又是周岑。

“你怎么不唱歌?”

包间里很吵,他说话时只好贴近了我的耳朵。虽说江遇不在意,但我还是有已婚妇女的自觉,微微往后躲了一下,对他摇了摇头。

周岑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跟我一起看同学们鬼哭狼嚎。

我没注意到班长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回来的时候倒是声势浩大。

“surprise!看看这是谁!”

他发出声音的第一秒我就开始不安,果然,话音落下后,他弯腰抬手,用请公主出场的架势请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女人。

“同学们!想我了没有?”

2.11更新

笑吟吟闪亮登场的,是陈栀。

我第一时间扭头去看江遇。

他还是那个姿势,动也没动,灯光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欢迎我们的陈栀大美女荣归故里!”

“陈大美女出落得更漂亮了!发达国家还是养人啊!”

同学们闹哄哄地笑着,说着,气氛极其热烈。

我也假装微笑,可我的鼻子很酸,很想哭。

江遇还喜欢她。一定是的。

不然,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冷淡?为什么不像其他男同学一样跟陈栀开玩笑?

因为在乎,所以不敢。

陈栀回来了。

虎头铡到底是落了下来。

在场的没有不知道江遇和陈栀这对金童玉女的,见到陈栀进来,原本坐在江遇身边的人十分有眼色地起身,陈栀也没客气,笑嘻嘻坐在了江遇身边。

现场音乐还是很大,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我回来啦!”

“你怎么不惊讶?”

“你不是早就发消息了吗?”

“噢,我看你没回还以为你没看到呢。”

用如坠冰窟这四个字形容我再合适不过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

原来,原来……

人家郎才女貌,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妖怪来唱独角戏。

“怪不得江遇今天来了,原来是有原因的!”

恍惚间我还以为自己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循声望去,原来是班长在调侃江遇和陈栀。

陈栀笑得很灿烂,江遇脸色却不太好,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责怪班长道:“瞎说什么啊。”

我想,他一定很尴尬吧。毕竟,当初是陈栀甩了他。

“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周岑突然问我。

我想挤出一个笑来,但脸上的肌肉是麻木的,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表情。

“我送你回去吧。”

周岑不由分说把我拉了起来,我好像生了病,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顾渺渺不太舒服,你们先玩啊,我把她送回去。”

我忍不住朝江遇那边看,他背对着我,正在跟陈栀和班长说话。

我在心里笑笑,陈栀来了,他哪里还能看到我呢?

我跟谁走,他根本就不会关心吧。

周岑没开车,我们坐在出租车上,一时无言。

到了楼下,跟周岑挥手道别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我。

“怎么了?”我以为他还有什么事。

结果,他突然来了一句:“你……还喜欢江遇?”

2.22更新

我大脑短路,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喜欢江遇这件事,我以为我一直隐藏得很好。

原来,别人早就看出来了。

难怪今天陈栀出场的时候,好几个人都朝我这边看。

我的脸烧红起来。我是个小丑,不是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周岑有些懊恼。

“我不是……唉,他们两个分手那么久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我用力微笑:“你胡说什么啊,快回去吧,聚会没有你这个热场小王子可不行。”

司机还在等着,周岑不好再多说,挥挥手离开了。

今晚的风并不闷热,我却有些呼吸困难。

连周岑都看得出我的喜欢,江遇,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罢了,人家常说愿赌服输,我都没有正面向江遇诉说自己十年爱恋的勇气,有什么资格怪他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不想回家。那个家,现在看上去像个笑话。

我坐在楼下小花园里发呆,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是江遇,还有架着他的陈栀。

两人身形绝配,容貌绝配,男帅女靓,真是一对璧人。

这个场景一时让我有种荒诞感,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江遇喝得烂醉的那个晚上,我也是这样架着他回家的。

一切该结束了吧?陈栀回来了,一切都该回到原位了。

也许,这就是上天早就写好的宿命。

看着陈栀和江遇的背影走进电梯,我起身狼狈地离开。

接下去可能会发生的故事,我不想,也不敢再看。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我才发现我手机没电了,身份证又没带,我想住个酒店都住不了。

家里回不去,我又无处可去,迟疑了半天,我决定到楼梯间待一会儿。

所幸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楼梯间也没什么人,我在这里不会被别人打扰,也不会打扰别人。

靠在墙上哭了一会儿,我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我发现外面天色快要亮了,我竟然在楼梯间睡了大半夜。

陈栀应该走了吧?两人再疯狂再情难自禁,陈栀应该也不会留宿吧?

毕竟,屋子里有那么多我的东西,陈栀不傻,她应该能猜出什么。

以防万一,开门前,我还是靠在门上听了听屋里的动静。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正要掏出钥匙开门,门突然被打开了。

是江遇,身后并没有陈栀的影子。

看到我,江遇愣住了。

看到他,我也愣住了。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胡子也没刮,眼睛上布满红血丝。

比几年前的那次还狼狈。

2022.3.3更新

怎么会这样?跟我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

我正疑惑,江遇一把把我拽进屋里:“你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很大,表情很凶,是老父亲要揍熊孩子的模样。

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一时有些瑟缩。

“昨天,我怕陈栀误会,就没回来,结果在楼梯间睡着了。”

“怕她误会?!”

江遇似乎是气笑了。

他咬着牙盯了我半天,一副想扑上来咬我两口的模样。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狠狠闭了闭眼睛,伸手狠狠戳我的额头:“你是不是蠢!”

我缩缩头。

“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报警了!手机手机打不通,我还以为你跟周岑跑了!”

我无语了。我跟周岑?哪儿跟哪儿啊。

我小心翼翼地朝卧室里看看:“陈栀走了?”

“把我送回来没多久就走了。倒是你,你跑什么跑?那么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怎么是我怕人知道呢?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顾忌到他的自尊心,我没有戳破他。

“你在楼道待了一晚上?”

江遇没吭声,好半天才从牙缝里骂了我一句:“顾渺渺,我以为你平时是装傻,没想到你是真傻。”

我没有力气跟他吵架,默默低头不说话。

“周岑送你上来了?”

我摇摇头。

江遇嗤笑一声:“你倒是谨慎,这时候又不傻了。”

他今天心情不好,我察觉到了。

我自认是个十分识趣的人,识趣的人都要自己主动离开,只是看他今天这个状态,‘离婚’两个字在我嘴里转了转,又被我压下去了。

今天日子不好,明天吧。

“洗澡睡觉。”

江遇冷着脸下了命令,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觉浑身难受得很,老老实实去冲了澡,缩到被窝里的时候,我难以自抑地长叹了一声。

能睡在床上的感觉真好。

江遇也洗漱好了,带着湿气躺在了我旁边。想到不久后我们就要离婚了,我不困了。

我贪恋地偷偷深呼吸,想记住他身上的味道。

手机震了一下,我拿出来看了看,是周岑问我什么时候有空,他请我吃饭。

我回完消息,这才发现手机上还有七八通未接来电。

都是江遇打来的。

我眨了眨眼,这几个未接来电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一样。

江遇是真的担心我吧?胜过了他和陈栀鸳梦重温……

也许,我在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位置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我突然被巨大的满足感包围。

“还不睡?”

江遇的声音沉沉地响起,我连忙熄灭手机,板正地躺好。

他虽然和我同岁,但比我成熟又沉稳许多,他管我的时候很像我爸,我总是充满敬畏。

看我乖乖躺好,江遇轻哼一声,伸手用力将我搂入怀中。

是最后的施舍吗?还是对这段婚姻的歉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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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忠呺【珠帘伴读】可阅读后续完结

【已完结】

港城,归夜酒吧。

“干杯!”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下,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撞在一起,碰撞出最年轻狂热的声音。

沈幸年很长时间没有尝到酒味,此时一口下去,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了。

“哎,你们知道我前两天碰见谁了吗?”

对面的人一脸兴奋,沈幸年配合着问,“谁?”

“天盛集团的顾总!之前只在照片新闻上看到,真见了他本人我才明白什么叫豪门贵公子,这就是!”

对方的话一出,沈幸年差点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了下来,努力镇定了一下后,回答,“怎么可能?他现在不是在海城?”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海城碰见他的!”

“唔,看新闻的。”

沈幸年面不改色的回答,一边低头准备点烟,但下一刻,她便感觉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

她立即抬起头!

是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

在海城出差的某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沈幸年的脸色顿时变了,一把将烟掐灭后,头也埋了下去。

对面的人奇怪,“你怎么突然间跟个鹌鹑似的?”

这形容让沈幸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驳的话还没出,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已经开始震动。

那串没署名的熟悉的号码让沈幸年的呼吸一滞,也再顾不上那么多,抓了旁边的外套就往外面走。

“停车场。”

男人声音薄凉的没有任何温度,沈幸年立即将外套穿上,反复调整好了呼吸后,这才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那辆熟悉的玛莎拉蒂正停在中间。

司机不在,男人一个人坐在车后座,身上黑色的西服笔挺整齐的仿佛刚熨烫过般,车内的灯光不算明亮,但俊逸的五官依旧清晰,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悦。

沈幸年笑着上车,声音嘶哑软糯,“你回来啦?”

作为一个合格的情人,她自然懂得如何调节金主的情绪,说话间她的手已经直接勾上他的脖子,脑袋往他胸口处蹭了蹭后,抬起头来看他,“不是说出差一周吗?”

她的眼睛很亮,眸色尤为无辜乖巧。

沈幸年知道,这也是顾政喜欢她的地方。

果然下一刻,男人眼中的不悦散去了一些,手在她腰间掐了掐,“喝酒?抽烟?”

“是娅娅带我来的,最近话剧团里排了个新角色,非说得体验生活才能入戏,要不然我才不来呢。”

话说着,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声音娇嗔。

心里默念,闺蜜就是用来背锅的!

男人脸色稍霁,“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她都抽了两年了,只不过是第一次被他看见罢了。

这一点沈幸年自然不会告诉男人,毕竟在他眼里,自己可是善良纯情的小白兔,此时也早已打好了腹稿,顾政的话一出,她便流畅的回答,“就这两天呀,他们好讨厌,非要我学,你闻闻是不是还有味道?”

过来停车场的路上沈幸年已经喷了不少空气清新剂,草莓口味的,现在身上都是甜糯的味道。

说话间,沈幸年已经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男人的眼眸顿时深了几分,下一刻,他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先是温柔的舔舐,顺着她的唇线尝了一遍后,这才撬开她的牙关,深入掠夺,手也不自觉的搂紧了她的身体,将她往自己这边压。

在够了她口中的味道后,又从唇齿间转向她的耳鬓和脖颈,沈幸年仰着下巴,声音克制且诱人……

后面是怎么回的公寓她已经记不住了,只记得她昏昏沉沉睡过去时,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

沈幸年被折腾的浑身酸软,但在七点的时候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贴心的帮他准备咖啡早餐。

顾政有健身的习惯,当沈幸年将煮好的咖啡放上餐桌时,他正好从浴室中冲完澡出来。

时间掐的正正好。

“沙发上是给你的礼物。”

顾政喝了口咖啡后说道。

沈幸年刚就看见了,内心虽然毫无波澜却还是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怎么知道人家想要那个包很久了?”

顾政没有回答。

沈幸年也不介意,正准备在他面前坐下时,他又说道,“今天不用排练吧?”

沈幸年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将话说完,“晚上陪我参加一个聚会。”

显然,话问出口时,他根本就没有真考虑她时间安排的问题。

沈幸年早已经习惯,只甜甜一笑,“好呀,那我穿什么去?”

“我会让人送过来。”

说话间,顾政已经起身,沈幸年赶紧跟着起来,帮他将领带外套整理好后,又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晚上见。”

顾政开门出去。

门关上的那瞬间,沈幸年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眼睛落在了沙发的那个包上。

D家的限量版手包,一看就知道是他那秘书挑的。

她将包打开,整理好头发拍了几张自拍,发了个仅顾政可见的朋友圈后,转手将包挂在了二手网站上。

2

晚上顾政和沈幸年是最后到的。

入场时里面已经有三个男人,手上都揽着一个女伴,长相娇艳俏丽,穿着一个比一个火爆。

沈幸年身上穿着顾政让人给她准备的蓝白条衬衣裙,和她们一比,完全不像是一个情人。

“总算来了,赶紧的,三缺一。”

其中一个男人很快叫了起来,顾政微微一笑,自然也不会给沈幸年介绍,直接入座。

沈幸年就乖巧的坐在他身侧,端起眼前的茶壶帮他将茶杯满上。

男人之间的话题无外乎两个,钱和女人。

顾政虽然话少,但气氛有其他几人衬托倒也算是热络,不一会儿,场地便从饭店转移到了会所包厢中。

迷离的灯光下也诱发了一些蠢蠢欲动,那三个男人沈幸年只认识其中一个,上个月还和他妻子出现在报纸上,他看向自己妻子那深情款款的眼神羡煞了一大群的网友。

而此时,这位深情老公正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热吻着。

并且,如果沈幸年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似乎是另一个男人的女伴,至于那个男人……

沈幸年已经找不到他了,一同失踪的还有场上的俞宗林带来的那个女伴。

顾政对这一切明显都已经见怪不怪,而沈幸年垂下眼眸的时候只想,如果他也将自己这样推给别人的话,她应该怎么反应?

直接翻脸?

不好吧,她可还欠他五百万。

而且半年前如果不是他,为了救外婆,自己现在不知道被人轮了几手了。

但就算欠了他钱欠了他人情,她也不想这样被当个物件送出去。

就在沈幸年天人交战的时候,顾政突然站了起来,“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这举动让沈幸年的心里不由一咯噔,眼睛也立即看向他。

原以为他会就这样丢下自己,却不想下一刻他却主动将她拉了起来,直接搂着她出去。

沈幸年顿时松了口气,手挽住他的手臂往前走。

包厢外的空气顿时清新了许多,顾政是真有电话需要打,沈幸年也没敢打扰他,转身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顾政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女人身上穿着红色的深V连衣裙,嘴上笑盈盈的跟他说着什么,柔弱无力的身体就差直接贴顾政身上了。

沈幸年脚步一滞,下意识躲藏在转角处。

从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女人看着顾政时那火辣辣的目光了,但毕竟她刚一直呆在顾政身侧,女人也不敢做什么,此时找到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忽略心底突然冒出的一丝涩意,她甚至开始想,如果顾政真把她给收了,自己该怎么办?

和平共处?还是当一回妒妇好让顾政将她给甩了?

后者似乎很不错,毕竟当初顾政留她在身边就给她提了一个要求,听话。

她也见过很多对顾政纠缠不清的女人,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如果自己也充当其中一员的话,顾政肯定会让她滚蛋。

到那个时候,她应该可以自由了吧...

沈幸年想得有些投入,那边人的表现却犹如一盆冷水从她头顶浇下——

在那女人准备主动献吻的时候,顾政将她一把推开并说了一个字,“滚。”

3

这个时候沈幸年就得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了。

在那女人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她直接踩着小碎步上前,笑着说道,“久等啦!”

说话间,她的手也挽上顾政的手臂,扬起脑袋看他,“我累了,想先回去。”

沈幸年知道顾政其实并不喜欢今晚的这种场面。

虽然他整场表现的都十分自然,在那些人调侃的时候还会附和上一两句,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低头的时候,眉头那微微的一皱。

这是他心情不悦和厌恶的表现。

沈幸年跟在他身边半年才算是摸到了他的这个习惯。

但他为什么不喜欢又要来参加的原因,沈幸年暂时还没达到能知道的境地,而且她也没有兴趣。

此时她的表现显然给了顾政一个很好的借口,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的同时,眼睛也看向了对面的女人,“麻烦你和俞少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女人刚被拒绝,但对久经风月场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此时脸上也已经恢复了自然妩媚的笑容,点头,“好的,顾总慢走。”

顾政没再看她,直接搂着沈幸年离开。

沈幸年不知道顾政愿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不喜欢那种场合,但他不说,她自然也不会拆穿,上车后就配合刚才自己的话打了个哈欠,又埋在了他的肩膀上,“好累呀。”

“今天干什么了?”他的手依旧轻放在她的腰间,半点没乱动。

沈幸年闭上眼睛,“没干什么呀,就在家里睡觉,打扫卫生,大概是昨晚累着了吧?”

话说着,她又用那双无辜纯真的眼眸看着他。

他轻笑了一声,手在她腰间收紧了,“娇气。”

沈幸年朝他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暗示已经够明显了,毕竟她明天是真的有排练,再经不起折腾。

结果刚一进门,她就被抵在了门板上,他甚至连她身上的扣子都懒得解,直接用力一扯。

扣子崩落的声音格外清脆,连带着沈幸年那有些无措的娇嗔的声音。

“轻点,我……明天还要去排练。”

他嗯了一声,但下嘴却依旧毫不留情,沈幸年在心里将他骂了好几十遍,面上却只乖巧的受了。

第二天起床,她发现不仅是胸口,脖子上都留了好几个痕迹。

气的她将毛巾直接往洗脸台上摔。

但很快她就听见了顾政从卧室中出来的声音,她立即对着镜子练习笑容,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走出去给他准备手磨咖啡。

在她经过一整套繁琐的程序将黑咖啡端上时,顾政正好从浴室中出来。

身上换了浅色的衬衣,额前的刘海往后梳,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微抿的嘴唇显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沈幸年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将他的那份早餐摆好后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刚端起麦片喝了一口,他的声音传来,“年年,你跟了我多久了?”

这话题开端……

沈幸年原本还有些困的,此时立即将麦片放下,乖巧的回答,“半年了。”

“嗯,想要什么纪念礼物?”

顾政这句话让沈幸年瞬间泄气,但面上还是得装作开心的回答,“我选好了发给安姐姐?”

安悦是他的秘书。

也是沈幸年接触最多的他身边的人。

他点点头,“可以。”

话题就这样不咸不淡的结束,但在顾政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又说道,“你今天排练几点结束?我让司机去接你。”

4

纪念礼物沈幸年选C家的一套钻石首饰,价格在七位数上下,既不贵到让顾政心疼,又不至于过分便宜,更重要的是这是他家卖的最好的一个款式,日后顾政踹了她,也更好变现一些。

安悦的工作效率奇高,晚上司机来接沈幸年的时候就已经将礼物交给了她。

沈幸年还没来得及拆开,胡尚娅的电话就过来了,“在哪儿呢?喝酒去。”

“不去。”

“哦?你家顾总回来了?”

“可怜的娃,那你不是又得禁足了?你这人设装的够累吧?”

沈幸年没回答,那边的人又继续问,“那明天江靓组织的茶会你去不去?”

“不去。”

“啊?听说她可是要去派结婚请柬的。”

沈幸年的动作顿时僵住,“她要结婚了?跟谁?”

“还能是谁?徐青书。”

沈幸年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好在声音压得够低,前面的司机根本听不见。

她深吸口气,微笑,“那这热闹我可得去凑凑了。”

当晚顾政并没有过来。

这也符合沈幸年和他的相处规律,一周他们只会见两到三次面。

他不来,沈幸年的睡眠时间便得到了充分的保障,一觉醒来精神好的要命,换上性感妖冶的白色紧身裙后,又将昨天刚收到的包带上,踩着细高跟进入了餐厅。

胡尚娅已经先到了,身上穿着一条撞色的吊带长裙,正坐在那里皮笑肉不笑的。

这样的“名媛”聚会几乎每周都会组织一次,沈幸年曾为之命名“two奶聚会”。

在座的不是情人就是two奶,反正没有几个能见的了光的。

顾政虽然未婚,却有一个在国外的未婚妻,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沈幸年跟他关系同样见不了光,最多算是个高级情人。

就在沈幸年寻找着江靓的身影时,眼睛却冷不防的和另一个人对上。

那带了几分熟悉的精致的脸庞让沈幸年的心里一咯噔,还没想起来时,对方已经笑着说道,“你好沈小姐,又见面了。”

听这声音,沈幸年顿时想起来她是谁了。

前两天在会所走廊上,对着顾政投怀送抱的那个。

此时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一片意味深长。

毕竟她现在的样子和在顾政身边时反差太大,无怪她会如此。

沈幸年的表情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朝她扬了个自然的笑容,“你好。”

胡尚娅立即凑了上来,“认识?”

沈幸年低头嗯了一声,压低声音,“前两天刚在顾政的聚会上碰到,她金主是谁?”

“林公子的新欢,手段厉害着呢,和江靓不相上下,你完蛋了,这两幅面孔被她见到,肯定少不了挑拨离间。”

这人,专戳别人痛处!

沈幸年朝她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回答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幸年,你来了呀?”

这声音自然就是今天茶会的主人了。

沈幸年的脸上立即展现出一个无比完美的笑容,转身,“江靓,好久不见呀!”

5

作为她们团体中为数不多能真嫁入豪门的人,江靓一出现自然受到了无数人的吹捧,她也不吝啬,一坐下来就开始展示手上的鸽子蛋钻戒还有那全球限量手包。

沈幸年就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

胡尚娅今天可是过来看戏的,怎么可能任由这事情平静的发展下去,在一个江靓声音的停顿之间直接问,“江靓,你婚礼的伴娘都选好了吗?这场上……你和徐总的共同好友就年年一人吧?”

这话一出,江靓很快接着说道,“对,看我这记性,其实我今天也是为这件事来的,怎么样幸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你当我的伴娘?”

众人的目光立即都落在了沈幸年身上, 羡慕嫉妒的都有。

沈幸年这才抬起眼睛,“算了,要当就当新娘,伴娘什么的,多没意思。”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人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了。

江靓倒是保持着微笑,“幸年,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呢。”

“这怎么能是玩笑呢?当初你不就是这样做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伴娘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吧?嗯……让我想想,应该是我毕业演出的那天?你就爬到了徐青书的床上,我没记错吧?”

沈幸年的话说完,江靓的脸色顿时变了,“幸年,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吧?你现在……”

“解释清楚什么?你们两个喝醉了?在场的也都不是什么小白兔,这借口你说出来,觉得谁会信?”

沈幸年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手缓缓地搅着咖啡,“其实,这种事情大家应该都不觉得新鲜了吧?挖墙脚的事情,在场的估计没几个没干过,你也不用在这里装无辜,我要的,也不过是一句道歉而已。”

江靓咬了咬牙后,突然又笑了出来,“沈幸年,你还真的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现在不也是成了见不得光的情人?我现在可是……”

江靓的话还没说完,沈幸年已经干脆的站了起来,手端着那杯咖啡,从江靓的头顶直接倒了下去!

江靓吓得尖叫了一声,旁边的人更是瞬间弹开了好几步远!

“你疯了?!你知道我现在是谁吗?!”江靓的手拍在了桌上,“沈幸年,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幸年却将杯子直接砸在了她的脚边!

“啪!”的一声,无比清脆!

沈幸年还是笑盈盈的,“你说的没错,你现在身份是不一样了,所以你确定要在这地方跟我动手吗?徐家的规矩多着吧?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你确定你还能高高兴兴的结婚?”

江靓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气的都开始颤抖了。

“不过话说到这里,还是得祝福你们一声的,我呀,真的要祝江小姐和徐先生两位……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话说完,她已经干脆的转身!

“沈幸年!”

江靓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沈幸年踏出包厢的前一刻将她拦下,抬手间,一个耳光便直接甩在了沈幸年脸上!

6

最后沈幸年和江靓是被茶楼里的服务生拉开的。

那一个茶杯沈幸年赔了四位数的价钱,让她有多心疼不说,在看见脸颊上江靓抠出来的那一道血痕沈幸年更是气得发抖。

她刚收到信息,顾政今晚会过来。

第N遍看向镜子发现还是没有奇迹发生后,沈幸年暴躁的将镜子丢掉,“这江靓是不是属狗的?我当时就应该将她的脸给挠花!”

胡尚娅平静的开车,“淡定,你不是一直盼着他把你踹了吗?你真人设崩塌不是正好?”

“好问题,那你觉得,如果顾总知道我在他面前装了大半年,骗了他这么长时间,他会如何?”

胡尚娅一愣,然后,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圈内人都说顾政性情温和,但只有在他身边的人知道,当初他能踩着他哥哥肩膀爬到这位置,靠的绝对不是温和这两个字。

相反,这男人手段残忍,脾性狠戾。

所以就算沈幸年早已把当初欠他的钱凑齐,如今也只能等他厌弃主动甩她。

自己提离开?

光凭想象,沈幸年就已经浑身发冷了。

胡尚娅倒是痛快,将她送到公寓门口就溜之大吉,沈幸年只能自己一脸惆怅的往里面走。

就在那时,一道声音传来,“年年。”

熟悉的声音让沈幸年愣住,转过头时,那人正好走到她眼前。

白色衬衣黑色西裤,干净俊逸的样子倒是和从前没有变化,但此时沈幸年却感觉不到当年的半分心动,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的脸怎么了?”

徐青书说着就要去碰她的伤口,沈幸年立即皱眉避开他的动作,“你要干嘛?”

“我……我就是想看看。”

沈幸年冷笑,“你未婚妻伤的更重,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江靓……”徐青书一愣,“你是跟她动的手?”

她回答的痛快,眼前的人却没有她想象的恼怒,只沉吟了一下,“对不起年年,是我伤害了你……”

“当时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抱歉。”

“算了,没意义。”

沈幸年不愿意再看他,就要低着头走过去时,徐青书又将她抓住,“年年,我和她这场婚姻是没有意义的,你等我好不好?等我两年……”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当你的情人吧?”沈幸年笑着将他的话打断。

她用词太过于粗暴,徐青书都不由一愣,在过了一会儿后,他才说道,“我只需要两年……”

“徐青书,如果是半年前,别说两年,你说二十年我都等你,但现在?你做梦!”

“你知道最让我觉得失望的是什么?不是你和江靓滚到床上,而是我外婆病重,我他妈都跪在你们徐家门前要求见你一面,你却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你知道为了那笔医药费我付出了什么吗?我他妈差点被人给轮了!”

“当然了,我也不是非要你得给我那笔钱,毕竟我们当时什么也不是,你不帮我,也在情理当中,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彻底结束了!恩断义绝你懂吗?!”

沈幸年还以为自己对这些事情早已麻木,甚至可以云淡风轻的提起了。

但现在她才发现,并不是。

对眼前的人她也不可能不恨,不怨。

面对沈幸年那通红的眼睛,徐青书的手终于还是松开了,嗫嚅的嘴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时,一道喇叭声突然传来!

沈幸年立即转过头,在看见那辆熟悉的车时,她那迸发的情绪瞬间消失。

那是顾政的车。

这下是真完了。

7

沈幸年惴惴不安的将公寓门打开时,男人正在阳台抽烟。

外套被他丢在沙发上,身上仅剩一件浅色的衬衣,袖子挽了一截上来,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

沈幸年脱掉鞋子,赤脚踩着地板朝他走了过去。

他应该是听见她回来的声音了,但却没有回头。

沈幸年也不介意,只从背后将他抱住,脑袋在他后背轻轻的蹭着。

顾政吐出最后一个烟圈,将烟碾灭后,转过身轻扣住她的下巴。

略微吃痛,但沈幸年没有挣扎,就乖巧的看着他。

眼眸在她脸上的伤口停了一秒后,他微微眯起眼睛。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沈幸年主动解释说道,“我也没有跟他说我们的事情,今天的聚会是跟娅娅一起,就在碧园茶楼。”

“脸上的伤是我不小心划的,你放心,不会留疤。”

顾政和徐家有些往来,而在沈幸年跟他之前,她和徐青书的那点破事他也早已调查了个清楚。

此时顾政也没有回答,只平静地跟她对视着。

沈幸年没有丝毫的闪躲。

从她的眼神中确定她没有说谎后,他终于将手松开。

沈幸年松了口气,正准备伸手抱他时,他突然说道,“我们?”

沈幸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措辞有误,赶紧改口,“抱歉,我的意思是……”

不等她将话说完,男人已经将她的手扬开,眼眸中是一片冷漠,“没有下次。”

沈幸年立即将手收了回去,低头道歉,“知道了。”

顾政没再说什么,直接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沈幸年立即顺从的搂住他的脖子,又主动仰起头吻他。

房间的门被踹开又被关上,掩去一屋子的旖旎。

第二天,沈幸年发现脖子上的印子又多了几个,撑着笑容送走顾政后,门一关上她就开始对着镜子抹遮瑕膏。

她今天可还有重要的排练,在话剧团里打了一年的酱油,这次她好不容易在话剧中拿到了一个较为重要的角色,她可不想搞砸了。

但她妆还没上好,胡尚娅的电话就过来了。

沈幸年接起后直接说道,“我今天没时间跟你闹,真的得去排……”

“幸年,你能过来陪我吗?”

胡尚娅的声音低沉,情绪一听就不大对。

沈幸年动作顿时停下,最后到底还是赶了过去。

胡尚娅就住在她公寓附近,沈幸年刚一敲门,她的声音便传来,“门没锁。”

沈幸年将门推开。

一股浓重的酒味瞬间扑鼻而来。

“大清早的你喝这么多酒?”

眼看着胡尚娅又开了一瓶,沈幸年立即冲上去将她拦下。

胡尚娅这才将手停下,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沈幸年。

她的心瞬间软了,“怎么了这是?又跟刘导吵架了?”

刘协宇是沈幸年话剧团的导演,也是胡尚娅的……男朋友。

沈幸年也不知道男朋友这个定位是否准确,毕竟刘协宇——已婚。

胡尚娅长相明媚动人,早在学校的时候就追求者不断,但她家庭环境复杂,早在大二的时候就下了海,和刘协宇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从那时开始,胡尚娅就再没有接触其他男人,一心一意追随刘协宇,而刘协宇说要离婚的话,也已经说了三年。

“分了。”

胡尚娅的声音平静,沈幸年微微一愣,但也没有多惊讶,毕竟这期间两人分分合合的戏码自己不知道看了多少。

正准备安慰她两句时,胡尚娅又接着说道,“幸年,我怀孕了。”

8

沈幸年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

随即将酒瓶抢了过来,“怀孕了你还喝酒?你疯了?”

那反应让胡尚娅顿时笑了出来,声音却是哽咽,“年年,你真好。”

“所以,你们是因为这个吵架?”

“嗯,你知道他昨晚是什么表情吗?”胡尚娅说着,脸上的笑容又更深了几分,“他吓的脸都白了,说真的幸年,这么长时间,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难看的脸色,然后他问我……”

“孩子是不是他的。”

沈幸年的呼吸一窒!

胡尚娅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他妈真的是服了!我跟了他三年,三年!多少人开出比他好几倍的价码我都没有离开他,他说团里预算不够,老娘还把包卖了把首饰当了给他凑钱!结果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表子!”

“你知道吗?我还真以为,他会离婚娶我。”胡尚娅捂住脸,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我真的以为他会娶我的,现在我才知道,我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而已,一天见不得光,这辈子也都见不得光……”

沈幸年不知道该安慰她什么,只能伸出手将她抱住,轻轻的拍着她肩膀。

胡尚娅在哭了一通后就睡着了。

沈幸年也不敢放她一个人在这边,在帮她将房门关上后,她给刘协宇打了电话。

“导演,我想请一天假。”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你在娅娅那边么?”

这亲昵的称呼让沈幸年有些想吐,但她还是极力忍下,只嗯了一声。

“好,你好好照顾她。”

话说完,那边的人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幸年没忍住骂了声脏话后,从包里取出香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沈幸年在胡尚娅这边呆了一天的时间。

傍晚她起床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我明天就去医院。”

彼时的沈幸年正往胡尚娅的碗里夹菜,听见这决定时,她的手微微一僵,“你确定?”

胡尚娅表现的很平静,低头吃了一大口饭后,说道,“我想通了,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跟他老婆离婚了,也是我傻,才会相信他的话等了他这么多年,幸年,你是对的,我们的关系从来不对等,就不应该对他们抱有期望更不应该付出真心。”

“不过你比我好,你足够理智,以后脱身肯定也会比我痛快。”

话说着,她笑了起来。

沈幸年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睛,“吃饭吧,我明天陪你去医院。”

虽然知道顾政今晚不会过来了,但沈幸年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不可能做夜不归宿这件事,所以在安抚完胡尚娅后,她便回了公寓这边。

屋内是意料中的漆黑。

沈幸年也没有开灯,借着窗台的月光脱掉鞋子后,她直接光脚坐在了地板上,从包里取出香烟和打火机。

包是上个月顾政送的,六位数。

打火机是她在楼下便利店买的,两块钱。

这两样东西此时都被沈幸年丢在了眼前的茶几上。

任何人一看都知道不是一个阶级的东西。

回到半年前,沈幸年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能拥有这些东西。

徐家虽然也有钱,但徐青书还得受限于他父母,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只够他一个人恣意潇洒,而她也没有花别人钱的习惯。

但如今,她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顾政的钱?

半年前,她有多看不起这样的女人,她还是记得的。

当初胡尚娅下海的时候她们甚至还绝交了。

但在外婆病重,就要死在“钱”这个字上的时候,帮她的是胡尚娅,将她拉上岸的,是顾政。

靠的,是她以前最不齿的方式——

以色侍人。

想着,沈幸年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将刚才顺手在便利店买的啤酒打开。

常温的啤酒,味道差到极致,但她也不挑,仰头就喝了大半瓶。

寂静的夜里,她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上面是一个未保存的号码。

刚一滑开,男人那隐忍嘶哑的声音便传来,“年年。”

沈幸年翻了个白眼,正要将电话挂断时,敲门声传来,门外的声音和手机里的重合,“我有事找你,你开门可以吗?”

9

沈幸年最后还是开了门。

“有事就快说。”她的声音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徐青书看了她一会儿后,突然笑,“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你觉得呢?”沈幸年反问,“我为什么要想见到你?”

“所以你现在就是恨我……就因为恨我,所以你才这么糟践自己,对吧?”

徐青书的话说着,牙齿一点点咬紧了,笑容也从脸上消失。

沈幸年挑了一下眉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说是什么意思!我都知道了沈幸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徐青书的话说着,眼睛已经红了起来,那痛心的表情落在沈幸年的眼里,却只觉得好笑。

她也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哦,你知道了,所以呢?”

“所以?沈幸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你以前不是……”

“对,我以前不是这样,这不是被生活逼的吗?我为什么需要出来卖?我要救我外婆啊,当然了,你也可以当做这只是一个借口,我就是想要钱,仅此而已。”

徐青书不说话了,但胸口起伏的程度却越发急促。

“你来就是想确认这件事对吧?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案了,可以走了吗?”

“就为了钱……就为了钱是吧?好!我给你!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现在马上,你跟我走!”

话说完,徐青书直接将她的手抓住,正要拽着往外面走的时候,沈幸年却将他的手一把扯开!

“徐青书,你少他妈在这里跟我装疯!我跟谁都不会跟你!你现在就给我滚,要不然的话,我直接报警!”

“报警?你一个J女还好意思报警?”

徐青书那尖锐的言语出来时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那个时候,他也有些后悔了,双手握了握想要说什么将话找补回来,但下一刻,沈幸年却是笑,“没错,但我就算是个J女,我也有权利说不!”

“年年,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青书还想去抓她的手,沈幸年却是直接后退了两步!

那眼底里的厌恶让徐青书的眼眶顿时热了,人也几步上前,将沈幸年压在了墙上!

“你就是要折磨我!用堕/落这样的方式!我都跟你说了对不起了,当年的事情我也跟你道歉了!是你一直不愿意原谅我,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原谅我!”

“你宁愿卖给别人做情人你也不愿意跟我,为什么?你就这么恨我是吗?!”

徐青书的力气很大,沈幸年被他压的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最后,她干脆松开了手。

那顺从的样子让徐青书的脸上一喜,“年年……唔!”

他的声音很快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却是沈幸年在他放松之际,往他两腿处狠狠的踹了一脚,手指更是往他的脖子处狠狠的挠了一道!

徐青书终于往后退了两步。

沈幸年迅速的直起身,一边往房间跑一边打电话,“保安处吗?我这边有个人在闹事,请你们马上过来将人带走!”

已授权,原出处转载于公众号:珠帘伴读

标题:她吻

作者:物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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