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林森

相识5年之后，李子柒和微念终于彻底走到了对立面。

10月25日，李子柒所在公司子柒文化正式起诉微念和微念创始人刘同明。接着，微念申请的李子柒商标被全部驳回，字节跳动退出对微念的投资。

从一起做大做强的伙伴，到今天的分道扬镳，双方经历了什么？可能只有等到案情的进一步披露才能看到全貌。然而，冰冻三尺，绝对不是一日之寒。

李子柒和微念相识于微时，如今，李子柒全网粉丝近亿，而微念掌控的李子柒的品牌，年营收也达16亿。但是，最赚钱的微念却和李子柒毫无关系。钱、品牌和IP都不在手中的李子柒，更像是一个被“架空”的顶级IP，也更像是一个为资本打工的高级网红而已。

虽然在舆论来看，很多都与李子柒一样站在了资本的对立面，但MCN业内人士认为，这并不意味着李子柒就能赢得这场“战争”。“李子柒当初太嫩，商业合作条款肯定存在不平等，但是李子柒要拿回所有属于她的IP有点困难。”

其实，在MCN与网红之间，像微念与李子柒这样的矛盾在业内并不少见。一旦双方利益分配产生问题，割裂就产生了。业内人士认为，对合约进行阶段性调整，对双方都是最好的方式。“其实在合约里可以这样规定，当博主粉丝达到什么阶段，有多少GMV，然后来调整分成比例。”

“小博主有个体野蛮成长，也有孵化合作，合作的话也都是有合作期限，不过在产生商业价值过程中，都能谈利益分配，签署补充协议。”另一位受访者也持有类似观点。

资本与网红，既可以互相成就，也可以互相毁灭。微念和李子柒之间的战争，也才刚刚开始。

注：本文内容主要来自铅笔道记者采访和网络公开信息，论据难免偏颇，不存在刻意误导。

“原告”李子柒

在“李子柒”账号停更3个多月之后，李子柒和微念之间的这部“悬疑剧”，终于开始向前推进了。

天眼查显示，10月25日，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下称“子柒文化”）与杭州微念品牌管理有限公司（下称“微念”）、刘同明相关案件新增立案信息。一审原告为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一审被告为杭州微念品牌管理有限公司。而李子柒正是子柒文化第二大股东，占股49%，微念为第一大股东，占股51%。

消息传开后，#李子柒公司起诉微念#话题登上热搜，阅读量超2.7亿。但是，事件接着又有了更新的进展。

第一个进展是，有人发现微念申请的李子柒商标被全部驳回，商标流程状态变更为无效、等待驳回复审等。第二个进展则让这场纠纷的热度进入白热化。有媒体爆出，微念投资方字节跳动已于今年10月16日启动退出流程。据悉，字节跳动投资微念是在6月底，到现在持股还不足半年。

字节在此时选择退出，原因不言而喻。有内部人士曾告诉媒体，字节跳动之所以投资微念，主要就是因为看重李子柒这个大IP，而经过字节跳动深入调查发现，李子柒和微念关系现今已经破裂，所以选择了退出。据《中国基金报》报道，字节跳动方已向其确认，退出的消息属实。

时至如今，李子柒与微念这对曾经相互成就的伙伴，已然正式走到了对立面。而事件迹象初显，则是在三个月前。

今年7月14日，李子柒微博更新完《柴米油盐酱醋茶》系列视频最后一部制盐视频后，就停止了更新。以往，李子柒微博更新视频几乎一月一条，但是也偶有点赞和图文动态，但是临近8月底李子柒仍未有微博消息。

8月26日，李子柒助理发布消息称，有人冒用李子柒的名义发送诈骗短信，已向公安机关报备，希望大家不要被骗到。几分钟后，李子柒助理发文向大家解释关于停更的原因。并称，李子柒以往忽略了很多现实的问题，现在需要整理清楚，从8月27日开始，每天会在绿洲和大家“报平安”。随后，“报平安”被改成“问好”。

明明有微博等社交平台，为何选在绿洲平台？以及报平安等表述，引发了网友的许多猜测。“发生了什么事？问好为什么需要每天？”“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我觉得你们遇到事了。”许多粉丝担心地留言。

让大家真正确认李子柒遇到了问题，是在8月29日。当日凌晨，停更一个半月之久后，李子柒在绿洲发文，“半夜被恶心到了，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么。”面对粉丝的疑问，李子柒回复说，“已经让律师做的保存，太可怕了！资本真是好手段！”但是，此回复已被删除。

一天后，在大家一头雾水时，李子柒突然发出一张在报警的照片，并配文“大清早报个警”。#李子柒报警#话题成为热搜，阅读量达6亿。

有网友称，李子柒团队被李亚鹏全部挖走。李子柒助理随即辟谣，并提到，李子柒只是暂时在整理公司与第三方公司的问题。

有法律人士表示，李子柒和微念之间的官司属于给付之诉，也就是一方当事人请求法院判令另一方当事人履行一定民事义务，比如赔偿损失，返还财产。

说白了，双方的纠纷点还是在“钱”。近期，有子柒文化负责人则告诉媒体，李子柒起诉微念主要是“股权的问题”。

一个被"架空"的顶级IP

从一起做大做强的伙伴，到今天的分道扬镳，双方经历了什么，可能只有等到案情的进一步披露才能看到全貌。然而，冰冻三尺，绝对不是一日之寒。

9月份，有相关人士对媒体透露，李子柒的问题和其MCN公司微念有关。

更有博主透露，李子柒的现状要远比想象中的惨，因为其在股价架构中吃了大亏，可能“颗粒无收”。还有博主提到，子柒文化更像一个空壳公司，李子柒本人并不能控制和掌握李子柒这个品牌和IP。

如果上述为真，那么李子柒和微念的合作，只剩一个“开始挺美好”的故事。

公开资料显示，李子柒与微念合作是在2016年。此时，李子柒粉丝并不多，有人说数万，有人说几十万，但是和现在相比，只能算是“微红”。当时，微念创始人刘同明认为李子柒有商业潜力，希望能签下她。和李子柒一样，当时的微念在MCN领域也只是小有名气。

为了签下李子柒，刘同明专门从杭州飞往四川，请李子柒吃火锅相谈。在“三顾茅庐”之后，刘同明取得李子柒的信任，双方签约合作。李子柒负责内容创作，刘同明的微念负责营销和流量推广。

用伯乐与千里马来形容微念和李子柒的关系，其实也很贴切。据报道，在合作当年的11月，李子柒视频《兰州牛肉面》成为爆款，全网播放超过5000万。之后，李子柒的每个视频都在百万之上。

到了2017年4月，李子柒制作秋千的视频全网播放量8000万，再次刷新历史。同年7月，双方之间发生了一件“大事”，李子柒和微念转为“合作关系”，而不是普通的网红与MCN之间的关系。双方成立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李子柒占股49%，微念占股51%。

手握流量在手，商业变现也就水到渠成。在2018年，李子柒微博粉丝超2000万，并开始商业化之路。与大批网红选择直播带货不同，李子柒还是继续拍着她的短视频。而与此同时，2018年8月5日，李子柒在微博上宣布正式推出自己的同名品牌“李子柒”，品牌定位为“东方美食生活家”，淘宝旗舰店也于8月17日正式开业。

由于独特的风格，李子柒的短视频倍受喜爱，而“李子柒”这个消费品牌也是如此。在产品上线6天后，李子柒淘宝店有5款产品销量突破15万，销售额破千万。有数据显示，在后来一年里，李子柒品牌的销售额达7100万。后来，李子柒的螺蛳粉产品成为大爆款。2020年，李子柒品牌销售规模达到了16亿元。

但是，危机也在此时埋下。

有媒体发现，李子柒天猫店的企业主体是微念，而不是子柒文化。此外，能带来巨额利润的螺蛳粉产品，其生产厂广西兴柳大股东仍是微念，占股70%，而李子柒在微念中，占股为0%。

有博主发现，四川子柒参保人数为0，微念参保人员504人。也就是说，李子柒品牌的运营人员基本都属于微念。据统计，李子柒在微博粉丝超2700万，抖音粉丝超5400万，快手粉丝超1030万，B站粉丝超790万，全球粉丝累计超1亿人。而在李子柒此前停更微博看来，网络平台的账号，也不一定在她掌控的范围内。此外，据公开资料显示，微念此前有过5轮融资，而李子柒并没有出现在持股名单之中。

这样看来，子柒文化更像一个只有商标的空壳，且李子柒作为IP的创始人股权并没有超过半数，在公司并没有话语权。

钱、品牌和IP都不在手中的李子柒，更像是一个被“架空”的顶级IP，也更像是一个为资本打工的高级网红而已。铅笔道就微念和李子柒事件，通过电话和微博联系刘同明及李子柒助理，但是截至发稿前双方均无回应。 

MCN与主播之间的博弈

说是股权问题，背后实为利益问题。而潜藏在背后，是MCN和博主之间的博弈。

曾经有一个调侃的段子说道，MCN与网红最稳定的关系是夫妻关系，就像谦寻之于薇娅。与李子柒同是头部网红的薇娅，在分成和股权收益上截然不同：薇娅背后的“男人”非是旁人，而是她的丈夫董海锋。

据媒体了解，薇娅自己可以单独分享直播带货的分成，她作为谦寻实际控制人董海峰的夫人，还可以分享谦寻所有资本收益。企查查等显示，薇娅夫妇实际控股了26家公司，目前已从直播带货杀入VC/PE领域，在财务分配方面具有充分的自主权。

MCN机构创始人刘杨告诉铅笔道，MCN和博主之间的合作方式很多，比如挂靠、签约、孵化，签约又分为经纪约和全约。签约是指MCN机构和有一定粉丝量的博主签订合同，为其提供运营、商务等服务，会约定一定合作时间。孵化是指，机构挑选素人，为其配备团队，从0开始孵化IP。

“在MCN行业，机构会去发掘有潜力和一定粉丝基础的博主，给他们提供运营方案，付签约费用。博主们也很乐意。但是现在的机构大多不选择花钱、花时间慢慢孵化，就算宣称是自己的孵化的，也不一定是。”刘杨说道，行业早期的MCN机构，主要是帮助博主做商业化。“做内容的话，还是博主自己的团队最合适。”

刘杨提到，像李子柒这种情况在业内并不少见，这和行业现状有关系。

“在她答应合作的时候，其实已经落入圈中了。现在的MCN还有工会等，有着很多的问题。在签约的时候，有很多主播不懂条约。因为这是一个新兴的行业，关于业务模式、变现等，博主们都不了解。”刘杨说道，“假如机构给主播签约费，帮网红接广告，网红肯定是愿意的。但是合约中关于后续的事情，网红是考虑不到的。”

其实这“后续的事”，正是博主和机构闹掰的最大原因，背后源自双方的“不甘心”。

有网友提过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机构和博主合作几年后，博主影响变得更大，机构和博主的分成比例是否还要保持不变？不变的话，博主觉得委屈。变的话，机构认为博主现在的地位有自己的功劳，不想降低自己的分成。

此时，双方的割裂就产生了。刘杨认为，。“其实在合约里可以这样规定，当博主粉丝达到什么阶段，有多少GMV，然后来调整分成比例。”

“小博主有个体野蛮成长，也有孵化合作，合作的话也都是有合作期限，不过在产生商业价值过程中，都能谈利益分配，签署补充协议。”MCN从业人员千羽持有类似观点。

关于微念和李子柒事件，千羽对铅笔道表示：“李子柒和微念的矛盾有点复杂，其实个人和机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个人觉得微念这步棋走错了。我们也孵化过好多网红，大了自然难养，各自都有算盘，还不如放手，后续换种合作模式。”

在业内人士看来，如果李子柒和微念分道扬镳，双方都是损失。“李子柒当初太嫩，商业合作条款肯定存在不平等，但是我觉得，李子柒要拿回所有属于她的IP有点困难。她换个名字重来，也是可以的，毕竟有粉丝基础。”千羽说道。

资本与网红，既可以互相成就，也可以互相毁灭。微念和李子柒之间的战争，也才刚刚开始。

注：刘杨、千羽皆为化名

参考资料 ：

《停更100天后，李子柒把微念给告了》新榜

《李子柒早就跟经纪公司闹掰了》AI财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