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连续创业坎坷路，炮火洗礼前行中

8年前，张一鸣在微博上说，一家公司干不下去的情况有3种：没钱、没信心、被关掉。

如今看来一语成谶，估计他都没能想到，产品会被美国关掉。

2020年，张一鸣37岁。

在此之前，几乎没有人想过拥有今日头条、抖音等明星产品的他，出生于1983年的他，有一天会和任正非这位商业教父级别的人物被同等对待。

在20余年的中国互联网史上，从来就不缺少传奇人物，更不缺少传奇故事。我们也已经见证了许多风起云涌、各领风骚的弄潮儿，比如35岁就身价165亿的滴滴创始人程维、比如屡败屡战愈挫愈勇的美团创始人王兴，比如寒门子弟白手起家的京东创始人刘强东……

但即便已经功成名就如马云、马化腾，在很多人看来，他们和任正非相比，似乎还差了些什么。

有人说，是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狼性；也有人说，差的那一点叫做爱国情怀。然而，2020年，和任正非相提并论的资格，就这样突然摆在了张一鸣的面前。

01/ 5分钟填好志愿，4个条件选大学

1983年，张一鸣出生在福建龙岩，一个很多人甚至之前都没听说过的小地方。不过，这里还出过另外两个著名的创业者，那就是美团网的创始人王兴和雪球网的创始人方三文。因此，也有人把他们称为“龙岩三杰”。

张一鸣出生于事业单位家庭，父亲在东莞开办电子产品加工厂，母亲是护士。与事业单位大院里其他父母对子女严加管束不同，热爱尝试新鲜事物的父母很早就给了他宽松的环境，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能自主决定自己的人生走向。

在他的童年，父母彼此聊的话题多是双方的朋友在国外搞了某项技术，做出了某个产品。当然，我们现在很难去判断，在曾经的1980年代，这个小家庭里萌发的创新风潮是否影响了张一鸣未来的人生道路。或许，正是因为父母的宽松与这个家庭对商业的早早触碰，让他在很小就接触到商业世界与创新之间的某种联系。

“龙岩三杰”中，美团网的王兴读的是清华大学，雪球网的方三文考上了北京大学，而爱读书的张一鸣在2001年考进了天津南开大学。提起“南开”这两个字，我们通常会想起更加著名的那句话，叫做“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曾经有媒体采访张一鸣，问他是怎么填写高考填志的，为什么会选择天津南开？张一鸣的回答非常有趣：

“因为当时我只把把几个维度筛了一下，只剩下一个解 ：首先，必须是一所著名的综合性大学，其次，必须要靠海，第三，不能离家近，第四，冬天要会下雪……我为什么要这么选呢？综合性大学，是不要像中科大那样，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供求关系不平衡，找女朋友难度太大……靠海，是因为我喜欢吃海鲜。不能离家近，因为我中学在一个县城(福建龙岩)，经常我还没回家，考试的成绩和在学校的表现就已经传回家了。所以，我选择大学的标准是，一定要在父母不能突然跑学校来找我的城市。冬天会下雪，是因为确实是没见过，真的很想玩。几个维度综合起来就是：一个会下雪的，有很多漂亮女生的，冬天会下雪的，滨海大都市……”

02/ 大学里的三件事，终身受益

上大学的时候，张一鸣还有一段小插曲。

2001年，他刚进南开的时候，学的是微电子专业，后来转到软件工程。为什么转专业呢？根据张一鸣自己回忆，是因为他花很长时间才能在面包板上做一个正弦波信号发生器，还经常失败出错。学了一年多，依然没有看得见的效果，让他很焦虑。反观学软件工程的同学，写个程序马上就能跑起来，发挥作用，甚至还能在校外兼职。于是，他就转到了软件工程专业。

回忆起这段经历的时候，张一鸣说“当时我还是个性急的人。转过来之后，才发现，生活也没多大变化，依然是日复一日，还是图书馆啊、实验室啊……”

大学生活起初是让人有点失落的，但慢慢地从安静朴素的校园和踏实努力的氛围中，他还是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后来，当我回想这段时光时会发现，好的老师、优秀的同学、好的图书馆，南开都有。其实，想象中的繁华和热闹并不重要。怎么打发这些时间呢？我主要在做三件事情 ，一是写代码，因为我是搞技术的，二是看书，看了很多很多书，三是修电脑。”

写代码，提高他的专业水平。修电脑，则让他收获了很多朋友，当然也包括他大学时的女朋友也是他后来的太太。

而读书，这件看似很枯燥的事情，却让他终身受益。用张一鸣自己的话说，“人物传记是非常好的心灵鸡汤。我读了很多人物传记，如果说有收获，就是发现那些伟大的人，在没有成为伟大的人之前，也是过着看起来枯燥的生活，每天都在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这些事情最后从点连成线，成就了他们。”

你看，正是基于写代码、读书、修电脑这三件事情，张一鸣收获了：耐心，知识，伙伴。

03/ 四次创业经历，坎坷创业路

毕业后，张一鸣开始踏上了新的征程。然而社会是残酷的，没有象牙塔里的风花雪月，也没有校园里的岁月静好。此后，他连续创业，也经历了连续失败。

2005年，刚从南开毕业后的他在天津一家科技公司干了三个月就辞职离开，去了北京。那个时候，互联网行业刚刚从上一轮资本寒冬中走出来。腾讯和百度刚刚上市，马云的阿里巴巴刚刚推出淘宝网和支付宝。

张一鸣找来了两个南开大学的同学一起创业，开发协同办公软件。虽然他们有着很好的想法，但市场定位并不准确，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这就是张一鸣的第一次创业。在这段时间里，没钱的时候他们就用自己的技术优势在口袋兼职上做任务。

第一次创业的失败让张一鸣意识到，创业光有天马行空的想法是不行的，还要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2006年，张一鸣加入酷讯网负责技术开发。当时的酷讯是一家做在线旅游行业搜索引擎的公司，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据统计，这家巅峰时期也只有区区170人规模的公司总共走出了30多位创业者，包括：酷讯联合创始人陈华离开酷讯创业了唱吧；酷讯原COO吴世春则转身进入投资圈创立了梅花天使创投，成为一名颇有名气的天使投资人；酷讯原工程师曾廷坤则成为玩蟹创始人，并任CTO；小猪短租的创始人陈驰也曾负责酷讯销售业务；加上我们今天故事的主角张一鸣……酷讯堪称一所创业黄埔军校。

2015年，美团为加紧布局其酒店旅游业务、完善全产业链，以数千万美元的价格收购酷讯网，在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这套由张一鸣带领团队完成的国内第1个旅游搜索引擎系统。

那时候的张一鸣可能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和搜索引擎、推荐系统结下了不解之缘。

也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张一鸣从一名普通工程师做到了CTO，管理着四五十人的团队。

那时候，他经常加班工作，也不分份内还是份外。他看了所有人提交的代码，搞定了其他人搞不定的BUG，甚至还跟着销售一起见客户、学营销。

2008年，因为管理混乱和方向不明，张艺鸣产生了离开酷讯的想法。他的老乡，后来的美团网创始人的王兴，向他抛出了橄榄枝。那时候的王兴正在做饭否（饭否，成立于2007年的类Twitter 网站，中国微博的鼻祖）。但张一鸣想先去大公司学管理，所以他婉拒了王兴，加入了微软。

去了微软几个月后，张一鸣觉得微软的工作又和自己想象的有很大偏差。“微软没有什么不好，就是比较无聊”，他回忆那段时间时说，每天都挺闲的，半天工作、半天看书。工作之余的时间也不能干自己的事，只能看书，所以那段时间他看了不少书（直到现在，你还能在豆瓣APP里看到张一鸣当年的书单）。

这样的工作放在今天很多人身上，可能都算是难得的好工作了，不但清闲而且体面。但是张一鸣却忍不下去了，他决定离开。在张一鸣眼里，很多事情都是麻烦且无聊的，他想做些有趣的事。于是他重新接受了龙岩老乡王兴的邀请，以技术合伙人的身份加入了饭否。

当然，谁也想不到，张一鸣从微软离开的十二年后，也就是现在的2020年，他的企业Tiktok又不得不和微软扯上关系。或许，这也是上天注定的特殊“缘分”吧。

2009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饭否被迫关闭。王兴带领饭否的绝大部分成员创立了美团。据说当时只有两个人离开了饭否团队，一个开发者回到老家，另外一个就是张一鸣。

离开之后的张一鸣接受了王琼的建议和邀请，创立了房产领域的垂直搜索引擎九九房。王琼是投资机构海纳亚洲的董事总经理，也是后来张一鸣创立今日头条的天使投资人。

在张一鸣的带领下，九九房很快就成为了房产类应用的第1名。2011年，九九房推出了看房日记、房产资讯两款资讯内容产品。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他更清晰地发现手机用户对个性化信息的需求。

“单单是作房产搜索，好是好，但是鱼塘太小了”，在一家咖啡馆里，张一鸣告诉王琼，“我觉得移动端的信息收集和分发领域大有可为”。他拿出一支笔，在餐纸上比划起来。也许他比划得比较好，也许王琼比较看好这个人。于是，王琼就投了两百万给张一鸣。

04/ 字节跳动横空出世，务实浪漫中成长

2012年，字节跳动注册成功。这一年，也是微信上线的年份。移动互联网的两大神级产品同时诞生。这不禁让人想起一句话，“一个人要成功，要努力奋斗，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2012年，壬辰年，龙归大海之年。移动互联网属水，上善若水，处万物之卑。今日头条、微信都是满足处于低处，满足最广大人民的需求。

那一年，智能手机发展达到2.24亿的出货量，对于移动互联网创业来说，正是追涨的最好年份。

那一年，算上和同学一起做协同软件，以及后来在酷讯、饭否和九九房的经历，今日头条已经是张一鸣的第5次创业了。

其实，在今日头条正式推向市场之前，张一鸣还先做了内涵段子、搞笑囧图、内涵漫画等十几款应用，都用简单的图片和文字基于机器学习的信息分发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其中内涵段子更是一度在娱乐类APP排名前列。在这些基于机器学习的应用取得良好的市场反馈后，2012年8月，张一鸣正式推出了今日头条。

今日头条使用算法分析用户的阅读兴趣，为用户提供精准的内容，受到了广大用户的喜爱。而这个时期正好是中国移动互联网的早期，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的今日头条很快就取得了爆发式的增长，上线90天就拥有了1000万用户。此后，今日头条规模不断扩大，也增加了问答、视频、微头条、直播等功能。随着用户量和日活都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2013年8月今日头条开始了商业化尝试。到2015年上半年，今日头条已经成为了仅次于腾讯新闻的第二大内容类客户端。

之后今日头条推出了头条号，成立了内容基金，用真金白银鼓励创作者进行内容生产。根据第三方平台QuestMobile发布的数据显示，到2019年6月今日头条的月活跃用户已经达到了2.6亿，日活跃用户达到了1.2亿，成了名副其实的超级应用。

虽然张一鸣有着丰富的创业经验，但是今日头条的发展也不全是一帆风顺的。在创业早期，资本市场对今日头条甚至并不看好。根据投资人王琼的回忆，当时的内容资讯市场已经被瓜分殆尽，腾讯、网易、搜狐、凤凰等新闻客户端基本上已经覆盖了全部用户；创业公司之中，也有鲜果、ZAKER等项目。在当时的很多投资人眼中，今日头条这样的应用有没有市场空间都是一个问题，更不要说能不能商业化了。

所以，张一鸣见了很多投资人，今日头条的融资也没有什么进展。一个偶然的机会。张一鸣认识了俄罗斯著名投资机构DST的创始人尤里·米尔纳。我们熟悉的阿里巴巴、京东、小米、滴滴、美团点评等等，都拿过DST的投资。

在得到DST的B轮投资后，今日头条的发展就是一马平川式的爆发增长了。此后，今日头条陆续孵化出了抖音、西瓜、火山等短视频平台。抖音APP更是广受年轻人的喜爱。在2018年的时候，抖音的日活跃用户数就已经超过了今日头条。这时候，张一鸣旗下公司的主要品牌已经从之前的今日头条变成了公司名字“字节跳动”。

抖音之于今日头条，无异于微信之于QQ；抖音之于字节跳动，无异于微信之于腾讯。而张一鸣要做的，从来都是一家全球化的公司。所以，在2015年的时候，他就推出了海外版的今日头条TopBuzz，而抖音的海外版就是我们现在非常熟悉的Tiktok了。

Tiktok在国外究竟有多厉害？在苹果商店单独的数据榜单中，2019年第一季度、第三季度、第四季度，它都是“全球下载量最多的APP榜单”第1名。要知道，中国的互联网产品出海很多时候都是一个难题，而Tiktok成为了少有的成功案例之一。这样的海外成功案例甚至是马云、马化腾都不曾做到的。

2019年，字节跳动成立7周年内部大会上，张一鸣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们是务实的浪漫”。台下不乏熟悉他的人物，但都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坊间的评价里，机器人是贴在他身上最多的标签。所以当他开始谈及浪漫，大家都觉得惊奇。

自2012年今日头条横空出世，只用短短7年，张一鸣便赶上甚至在某些方面跨过了BAT这三座横卧互联网时代的大山。

他向百度的核心搜索领域挥刀、与腾讯在社交长河对峙、和阿里巴巴联姻卖货、带着抖音朝海外进军，还不留利润让公司快速增长与扩张，36岁就荣登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前十。

很难想象，有着如此凶狠战绩的张一鸣，会是个保守、不善言辞的人。但更为矛盾的是，他那刻在骨子里的务实，还透露着浪漫的气息。

05/ 被美国打压，炮火洗礼中前行

最近的故事就是大家比较熟悉也比较关注的“美国封禁Tiktok”了。

2020年7月31日，据美国《国会山报》等媒体报道，特朗普当地时间7月31日在其专机“空军一号”上对记者表示，他将禁止TikTok在美国运营。北京时间2020年8月1日凌晨消息，微软正在洽谈收购TikTok在美国的业务。2020年8月1日晚，字节跳动同意剥离TikTok美国业务。

8月3日，特朗普在白宫记者会上赞成微软收购TikTok。特朗普还特意强调说，无论微软还是其他公司在完成与TikTok的交易后，相当大一部分钱必须交给美国财政部，“因为是我们让这笔交易成为可能。”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换一个简单易懂的话就是，我们生养了一个孩子，在美国混的不错，而且已经出头了，这个时候川普一看，“诶，小样儿不错”，就强行让手底下人“买走”，“卖”孩子的钱，还不给我们本家。

这得多 HunDan 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美西时间9月19日下午4点左右，TikTok通过官方社交媒体公告称：其与甲骨文（Oracle）、沃尔玛（Walmart）将一同合作，解决美国政府忧虑的数据安全问题，以及抖音在美国的发展事宜。

不到40岁的张一鸣无疑正在经历着一场不小的挑战。

同样类似的经历和艰难的挑战，任正非经历过，44岁那年失业又离婚，他欠债200万，借了2万1千块钱创立了华为。娃哈哈的创始人宗庆后42岁创业的时候，也曾经蹬着三轮车卖过冰棍。马云曾经和24个人面试肯德基，结果成了25个人中唯一没有通过的那个。马化腾也曾经为了拉用户，装成女孩陪用户聊天。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任正非、宗庆后这样，马云、马化腾也是这样。而这时的张一鸣还不到40岁，就已经要和狼性十足的人面临同一级别的炮火洗礼和挑战了。

从创业时务实的浪漫到时刻自省；再到高速发展期就以雄心壮志出海，想成为世界巨头；还用凶猛的打法把战火燃到全球、数个领域；再以脱离中式哲学的掌控力打造扎实的队伍……张一鸣带领着字节跳动已经站在了商业世界的山顶前，向成为伟大的公司进发。

2020年是非常特殊的一年，张一鸣和字节跳动的故事还在继续。伴随年纪的增长，以及商场如战场般炮火的洗礼，他那旺盛的生命力或许还会在冲锋陷阵中孕育出让对手们更加头疼的“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