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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7-29 更新于 2021-05-21 分类于 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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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练琴、写字、磕长头大约都是为了内心的宁静，花花世界里那些早已脱缰的心猿意马不至于全无约束。

15里路有多远？7.5公里，照我目前的配速40分钟可以跑完，40分钟是小学生一堂课的时间，语文老师的板书擦了又写、粉笔灰乱飞，想想就挺久的，倘是跟漂亮的同桌聊天却又觉得40分钟远远不够。如今每天上下班通勤距离有15公里，早出晚归、一天两趟再平常不过了，退回到儿时这竟是一段遥远的距离。

小时候住在村子里，爷爷说进城要走15里路，家里最先进的交通工具是一辆飞鸽牌的二八自行车。有时爸爸会把我放在自行车的大梁上进城或回家，映象中冬天里刺骨的寒风透过棉手套吹着我扶在车把上的双手，冻得无所适从，当时觉得15里路好远啊。上高中之前我都有没有独自进过城，然而哥哥在8岁的时候就完成了这项任务，据说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妈，我爸去哪了？』

『进城去姑姑家了』

『那我去找他了』

妈妈对他的话完全不以为意，随口回了一句『你去呗』，然后下地去干活了。结果她这句玩笑话换来了后半天的仓皇失措，15里的省道上来回跑了两趟，逢人就问有没有见着一个八九岁的半大小子，中途还跑回家给不到1岁的小宝宝喂奶……直到晚上，哥哥跟爸爸一起回到家，脸上洋溢着满足而得意的笑，妈妈悬着的心总算平静下来。当时家里那个小宝宝就是我，懵懂的小脑袋里塞满了对哥哥的崇敬。

等到我自己8岁的时候，哥哥已经在城里读书了。每个周五的傍晚我都站在崄畔上等他回来，焦急之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有时哥哥会用生活费里省下的钱买礼物回来，我也会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新做的手工或是学校新发的奖品。高兴不了两天，周日下午便又要站在崄畔上目送他离开，心情无比沮丧。8岁的我完全没有想过独自一个人进城，也没做过什么勇敢的事情，最疯狂的一次大概就是自个爬到二八加重自行车的座位上，这种车子支架支起来后轮是悬空的，我想办法去够到脚踏板、把车轮踩得飞快转起来。突然支架松开车子倒了，我把手撑在冻硬得胶土地上、看着手臂折到了平时弯不过去的那个方向，然后就不听使唤了。

当时爸爸有腿疼的病，村里的赤脚医生二爷爷经常过来做针灸，这一天正好又在，他提起我的胳膊瞧了瞧说骨折得挺厉害，去医院吧。于是我被安置在邻居的拖拉机车箱里，咣当咣当15里路终于颠簸到了医院，这大约是能记事的第一次进城了罢。

后来爸爸的腿疼越发厉害，针灸总是不大管用，有一回疼到没法下床，二爷爷用艾草在爸爸的脚踝上生生灼出一个黑斑，病症却丝毫没有缓解。妈妈对我和哥哥讲：你爸腿疼得厉害，得去请崔医生了，我走不开，你俩进一趟城吧。那是我第一次跑步进城、大约也是第一次一口气跑15里路，只记得好远、好累，哥哥总需要回头等我。

再后来我们得知爸爸的腿疼不是腿的问题，是腰间盘突出压到了坐骨神经，只在腿脚上扎针八成是治不好的。好在终于知道了病因，保守治疗渐渐也好了，爸爸又开始下地干活，又能骑自行车进城了。有一回我提出自己骑一辆车跟爸爸一起进城，他答应了。一路上紧跟在爸爸身后，他转弯我也转，他刹车我也刹，心中满足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