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前端以 Atwood 的一句「凡是能用 JavaScript 实现的，最终都会用 JavaScript 实现」为嚆矢。滥觞于公司与社区传统的鄙视链正失去它们的借鉴意义。但面对看似无垠的 node_modules，我想循 Donald Knuth「过早优化乃万恶之源」的敏捷好过过早地振翮。

我们怀揣优越感的灵魂天然被赋予对纯函数的追求，不屑于古旧 IE 的约束，钟情于强类型的芬芳。但当这种期望流于对过去观念不假思索的批判，乃至走向大道至简与类型体操时，便值得警惕了。比 for 循环的优雅、精妙向来不能为 forEach 的性能张本。而纵然 JavaScript 已有鸿蒙一等公民的地位，仍不能自恃已在浪潮之巅立下了天下第一编程语言的沉锚。

「640KB 内存对大多数人都够用了。」Bill Gates 之言可谓切中了肯綮。程序的副作用是不可祓除的，而我们的无脑 setState 也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硬件。逻辑与状态暂且被我们把握为一堆薄脊的组件客体，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我们尚缺乏体验与阅历去支撑自己手写汇编。而这种偏见的傲慢更远在精通 C++ 的傲慢之上。

在孜孜矻矻以求极致优化的道路上，对屎山的期望本就是在与领导与产品撕逼中塑型的动态过程。而我们的底料便是对不同编程语言、不同技术栈的觉感与体认。生活在 DOM 树上的 Dan Abramov 为 Facebook 改 bug，兴修 Redux，又维系自己的全家桶。他的编程观念是函数式的，也是折腾的。倘若我们对局部状态借 Purity 之言「祓魅」后，又对不断膨胀的全局状态进行「赋魅」，那么在丢失优化粒度的同时，未尝也不是丢了开发效率。

毫无疑问，从优雅与纯净角度一觇的前端工程有偏狭过时的成分。但我们所应摒弃的不是对此的批判，而是其批判的廉价，是对其批判投诚中的反智倾向。在 Yin Wang 的观念中，如果在讨论 P vs NP 问题之前，略过了写出 40 行 CPS 变换的过程，那 P10 面试官「最伟大的计算机科学家」之名洵不能成立。何况当最强 P6 Dead Moon 顺从领导的意愿，选择写迎合业务的增删改查，将他八年的 Node.js 生涯降格为自黑素材时，我们没资格斥之以媚俗。

框架上的阵营终归只是理念上的区分，在实践场域的分野也未必明晰。譬如当我们追寻大规模前端工程时，在途中涉足类型系统的玉墀，这究竟是伴随着 ES4 的泯灭还是 TypeScript 的达成？在我们塑造工具的同时，工具也在束缚我们。既不可否认工具的务实性与局限性，又要承认自己的暴论有轻狂的失真，不妨让 Show Code 走在 Cheap Talk 之前。用不被禁锢的头脑去体味 Anders Hejlsberg 与 Fabrice Bellard 的大海与风帆，并效 Linus Torvalds 之行，对无法言说之事竖起中指。

用在 DOM 树上的编程范式体现屎山的优越性，保持皮实却又不得不拘泥于所谓「业务至上」的奋斗逼形象，这便是 Jack Ma 为我们提供的理想职业规划。生活在树上——始终热爱福报——升上 P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