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队长”俞渝，能否重燃当当？

来源丨砺石商业评论（ID：libusiness） 文丨赵炯

企业是一个存在投资者、债权人、供应商、员工与客户等诸多利益相关者的组织，不只是股东们的私有财产那么简单，所以在企业所有权与经营权归属上，一定要从利益相关者的整体利益来进行综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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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商业界，有两起较为著名的企业股权争夺战，一起是万科股权的争夺战，争夺战的双方分别是以王石、郁亮为核心的万科集团管理层，以及大举买入万科集团股票，成为万科集团第一大股东的宝能集团的创始人姚振华，当时以王石、郁亮为核心的万科集团管理层坚决抵制宝能成为万科集团的大股东。

另外一起就是最近两年占据很多公共舆论焦点的当当网股权争夺战，争夺战的双方分别是当当网执行董事、联合创始人俞渝，与当当网早期创始人，也是俞渝的丈夫李国庆。在这期间，甚至出现了李国庆在综艺栏目《吐槽大会》上表示“买书不用上当当”的攻击，两次抢夺当当公司公章的恶劣事件，以及发布加盖当当公章的人事调整公告，钦点各个条线高管，同时将俞渝“发配”到无实权公益基金的荒唐举动。

对于这两起著名的股权争夺事件，媒体舆论有着较大的争议。例如在万科集团的股权争夺战中，有的人支持以王石、郁亮为首的万科核心管理层，也有的人支持宝能集团的姚振华。而在当当网的股权争夺战中，有大部分声音支持俞渝，但也有部分声音声援李国庆。那么对于这种股权争夺战，到底什么才是对的评判标准呢？

笔者认为，企业股权争夺战不同于对房产、存款等不涉及社会利益的私人财产的争夺，只要按照法律法规合理裁决就行，而企业是一个存在投资者、债权人、供应商、员工与客户等诸多利益相关者的组织，不只是股东们的私有财产那么简单，必须在股权归属时考虑到利益相关者的利益。企业股权纠纷类似对孩子抚养权的裁决，一定要看父母双方谁才是对孩子成长最有利的一方，而企业的股权归属，一定要考虑谁作为企业的控股股东才是对企业经营最为有利的，谁最能让债权人、供应商、员工与客户的利益得到保障。

这也是为什么万科股权争夺战的最终结果是，以王石、郁亮等为核心的管理层赢得了政府与监管机构的支持，经协调引入深圳地铁集团作为万科集团的大股东，而宝能集团只能从万科集团黯然退出。这是一个合理的结果，因为宝能集团这家企业本质上是个风格激进的资本投机者，而不是一个踏实的实业经营者，一方面其投资万科集团股权所用的保险资金本就存在违法之处，另一方面宝能投资万科集团是眼馋万科集团丰厚的现金储备与盈利能力，其想将万科集团作为自己资本运作的工具，通过股权质押获得更多贷款进行更大规模的投机，这样的大股东给万科集团的未来带来较大的不确定性，对万科的发展是不利的，所以以王石与郁亮为核心的管理层坚决抵制宝能入主，并不只是处于私心，而是基于对万科集团的整体利益考虑，也是对万科其他投资人、债权人、供应商、员工与客户的负责。

而对于当当网亦是如此，因为其也涉及到众多利益相关者，所以确定当当网的控股权与经营权归属，一个重要评判标准就是谁才是对当当这家企业发展最有利的一方，这就需要我们一方面客观评价俞渝与李国庆在当当历史发展过程中的贡献，另外一方面判断二者未来谁更有利于当当网的长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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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系统复盘当当网的整个发展过程，其主要分为三个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是1999年到2009年，在这个十年，当当网从一家互联网领域的初创企业，发展成为中国当时最领先的B2C电商企业之一；第二个阶段是从2010年当当上市到2014年，这五年是当当逐渐在与阿里、京东等竞争对手的竞争中丧失先发优势的阶段；第三个阶段是2015年至今，在当当网遇到一系列问题后，俞渝正式接管当当，重新回归图书电商主业进行自救的阶段。

其中在上述20年的周期里，大多数时间都是李国庆作为当当网的代言人在外出席公开活动，俞渝一直是润物细无声的存在。但让人不解的是，为什么现在掌控当当的却是俞渝，而非李国庆，背后其实是俞渝一直在当当网的发展过程中发挥着关键角色的作用，并且在多次危机时刻，充当了当当“救火队长”的角色。所以俞渝成为当当网的现任掌门人更多的是企业发展需要的水到渠成，而非外界所猜测的“兵变夺权”。就在近日，俞渝受邀出席了在武汉光谷召开的中国数字经济高峰论坛，引起媒体舆论较大关注。在此次论坛中，俞渝也自称为当当的“救火队长”，对外展示了当当目前不错的经营处境与一位女性企业家特有的坚韧，让外界对当当的未来发展少了一些担心。

首先在当当网创始初期，由于当时互联网企业的经营现金流很难支撑企业的发展，主要依靠融资来推动企业发展，所以是否具有较强的融资能力对于当时的互联网企业发展极为重要。

而俞渝是1986年从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专业毕业后，先是在一家翻译公司工作，后赴美国纽约大学就读MBA。MBA毕业后便在华尔街长期主要从事企业投融资相关的工作，拥有较为丰富的融资资源与能力，这让其在当当网创业之初，就为当当筹集了620万美金的投资。这笔融资为当当网的顺利启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而当时无论阿里还是腾讯都还在遭遇着严峻的资金问题。

另外，俞渝在美国从事投融资工作时就关注到了亚马逊的发展，当当网的创建，一定程度上也源于俞渝在美国工作生活经历而建立起的对互联网产业发展的敏锐嗅觉。所以俞渝除了在融资上的贡献，其对当当网的业务模式也具有深刻的影响。据悉俞渝早期曾要求当当的员工人手一本《亚马逊传奇》，以便让员工更好地理解当当的业务模式与发展未来。

俞渝本来并不在乎在企业中的头衔，但在为当当拉来第一笔投资后，华尔街的投资人对李国庆并不完全信任，他们希望俞渝出任当当网总裁。不过，俞渝考虑到她自己作为妻子，如果相对李国庆处在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上会让对方不舒服，最终提出“联合总裁”这个平起平坐的头衔。

除了第一笔投资，俞渝还在当当之后的多次融资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例如2003年6月，当时李国庆提出要投资人给予管理团队股份奖励，因为要价太高，遭到投资人的反对，李国庆却以辞职进行威胁，并高调地宣布由于没有合同限制，他要另起炉灶，做一个与当当网竞争的公司，这引起投资人的巨大反感。这时俞渝展现出极其冷静的一面，极力斡旋几方利益，最终于2004年2月促成当当获得老虎基金投资的1100万美元，2006年7月，再次获得著名风险投资机构DCM、华登国际和Alto Global联合投资的2700万美元。

俞渝强大的融资能力，支撑了当当网快速扩张，让其在电商行业早期发展中占得先机，并于2009年成为当时服务范围最广泛、且国内唯一盈利的电商，为接下来的上市奠定了重要基础。上市是一个复杂的，需要协调多方利益的工作，但这正是俞渝擅长的，其于2010年12月8日，以发行价16美元，募资2.72亿美元，带领当当网顺利完成IPO工作，成为中国B2C电商领域的第一家上市公司。

所以，在当当网从0到1的发展过程中，除了外界所熟知的李国庆早期在图书出版领域的积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俞渝的国际化视野与资本运作能力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价值。

当当网上市后，其在中国电商市场占据了一定的先发优势，本应该在李国庆与俞渝珠联璧合的带领下继续抓住中国电商产业接下来10年大发展的黄金时代，但当当网上市后的日子并不太平，较早关注中国互联网产业发展的人士都会清晰记得当当网上市后不久的一个荒唐的闹剧。当时李国庆作为当当上市公司的CEO，却不理智地在微博上发表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摇滚歌词，公开抱怨投行给当当网的发行价定得太低，认为自己被算计和欺负了，于是言辞激烈的使用了大量“京骂”。在李国庆微博上开骂后，引得负责当当上市发行的摩根士丹利女员工在微博上隔空对骂，摩根士丹利女员工认为投行并没有多拿一分钱，并针对当当网的盈利和现金流连发两条微博，提到“小心做假账会被整到四肢不全”。

上述事件也被行业称为“大摩女”事件，这场粗俗的网上对骂，让外界对执掌当当的CEO李国庆颇为失望，给当当的企业形象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这时，俞渝无奈只能站出来紧急发表声明，在安抚投资者情绪的同时，还不忘照顾李国庆的颜面，称这是李国庆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是“个人文学爱好”，希望不要影响网民对当当网的印象。

“大摩女”事件只是李国庆存在问题的一个缩影，在当当网上市后的几年中，李国庆热衷表演，一直以“李大嘴”的形象指点江山，较为高调的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但当当网在行业中的竞争地位却不断下滑，陆续被一些新兴的电商企业超越。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在李国庆主管当当网上市后的5年时间里，当当网始终处于亏损或微利的状态。

为了阻止当当的下滑，2015年，李国庆与俞渝达成内部决议，由俞渝接手当当网的主业管理，李国庆负责去开拓当当的新业务，新业务主要包括电子书、自出版、网络文学、文创、百货自有品牌（当当优品）与实体书店等，但在经过几年的投入后，这些业务均未取得实质性成绩，并带来大量亏损。例如李国庆曾高调宣传的实体书店与云阅读项目，都发展惨淡。

而同期，俞渝带领当当从美国退市，完成私有化，通过“聚焦图书业务、不放弃百货的策略”，坚持“更低价格、图书更多选择、顾客更为方便”3条核心要求，不仅阻止了当当网电商主业的下滑，还连续5年带领当当实现销量、营收、利润的稳健攀升。在2018与2019年，当当网以图书电商的专业定位，均取得了5亿元以上的税前盈利，这在盈利困难的电商领域实为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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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盘当当的历史发展过程，俞渝在多个关键时点都体现出了一个优秀企业领导者的大局观与业务能力，而李国庆却多次体现了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做出“辞职另起炉灶”、”买书不用上当当”等漠视当当公司利益的举动，所以从当当的公司利益角度来看，从投资人、债权人、供应商与员工等相关利益者的角度来看，俞渝无疑是相比李国庆带领当当网发展的最好选择。

从网络上的很多评论也能看出这是公众相对统一的共识，有网友评论称，“我如果是当当的员工，我真的不希望李国庆上位了。当当现在虽然不再是所谓头部电商，但至少是稳定盈利的大型图书垂直电商，几年内应有稳定收入；俞渝虽然踢李国庆出局，至少依照商业流程处理。李国庆上来就是流氓抢章，返聘分红，这么一折腾，基本就是大家谁也别过，这是活埋当当啊。”

但持续近两年的股权纷争事件，给当当这家刚恢复有序经营的企业已经带来了不少的困扰，这对于俞渝再次提出了一个巨大挑战。这个挑战由于涉及到很多家庭问题，让其承受的压力超过之前的任何一次。

我们祝愿俞渝能尽快处理好当当的这次股权纠纷，再做当当最后一次的救火队长，让当当尽快回到一个正常的社会舆论环境中，在之后的时间不再“救火”，而是能够集中精力带领当当这家命运多舛的企业重燃生机。